第三十三章 忧郁的季节
今天人才市场没有交流会，但王晓宁知道在一楼的宣传栏上贴着上次交流会的招聘信息。虽然不详细，没写招聘条件和招聘单位的联系方式，但他只想了解一下，看有没有好的工作。可看完后他很失望，没有自己喜欢的。
回到家后他一点儿也打不起精神，晚上连书也看不进去，索性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可忧愁和压抑令他难以入睡，直到半夜十二点才睡着。
第二天他决定约沈萱出来，把昨天去出版社的事说一下。他知道自己已经令沈萱失望了，但不管怎样也得把结果告诉沈萱，所以就硬着头皮发了条短信:“你今天啥班？”
沈萱回复道:“上午班，有事吗？”
“我想请你吃饭。”
“下了班再说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下午快到两点的时候王晓宁骑上车子去找沈萱。路上他先打了个电话，问沈萱现在在哪。沈萱调皮道:“你要不找我吧，但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找到我，要是找不到那你就见不成我啦。”
王晓宁现在情绪低落，没有心思玩儿捉迷藏，可是又不敢拒绝，只得说道:“好吧，那你在哪啊？”
“嗯……”沈萱琢磨了一下说，“我现在在鼓楼这边。”
“鼓楼那么大，你说个具体点儿的地方呗。”
“在鼓楼十字路口南面这条路上。你赶紧找吧，我该掐时间了。”
王晓宁挂了电话就猛蹬起自行车来。到了鼓楼十字路口南面这条路，他一看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就急忙给沈萱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这条路上了，可这儿人这么多，咋找你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路东还是路西？”
沈萱说:“好吧，告诉你，我在路西。不过还有十几分钟了，你得抓紧啊。到了时间你要还没找到，可别埋怨啊。”
“好吧。”王晓宁挂了电话开始找起来。可是路边这么多门脸，这么多行人，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啊。再加上他心里着急，就无法耐心地找，这条路都骑完了也没看见沈萱。
他停下车子，茫然环顾四周，心想沈萱到底在哪呢？还是再打个电话吧。他于是给沈萱打电话说道:“这条路我已经骑完啦，可是没看见你呀。你还是告诉我在哪吧，真的很难找啊。”
沈萱叹口气道:“唉，我也不为难你了。从我这儿可以看到街对面有一家顺安宾馆。”
来往的汽车声使王晓宁没听清宾馆的名字。他又问了几遍才听清，连忙朝街对面看去，可是没看到那个宾馆。他就返回头朝北骑，眼睛在街对面寻找着。骑了一段路由于有立交桥挡住了视线，他看不到街对面的建筑物了，便打电话跟沈萱说明情况，央求她告诉具体位置。
沈萱无奈道:“本来是让你找我，可最后还得我告诉你。唉，不让你着急了，我在北面的一个银行里。”
王晓宁急忙朝北骑去，果然在路西的一家银行前看见了沈萱的电动自行车，是在窗台下的平台上放着，所以一般人不会往那儿看。王晓宁后悔自己刚才从这儿路过时没往那儿看，否则早就找到了。
他走进银行，看见沈萱坐在一张椅子上，虽然面带笑容，可眼睛盯着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走到跟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道:“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你在屋里坐着我哪能找到呢？走吧，咱们吃饭去吧。”
沈萱说:“按理说我不应该见你，你都没找到我。不过看你着急的样子，我还是心软了，走吧。”
他俩于是出了银行，骑上车子来到附近的一家肯德基。此时由于不是吃饭的点，所以店里人很少。
王晓宁仍然不知聊什么好，再加上现在又没工作、出版的事又无望，心情十分低落，就更无话说了。他不好意思提起诗集的事，但又不得不告诉沈萱，最后终于说道:“昨天我去出版社了，本来他们说一个星期后就给答复，可昨天又说得一个月后。唉，我觉得还是先找工作吧。不过写作我是不会放弃的，以后我边上班边写作。”他说这些话时都不好意思看沈萱的脸，而是看着桌子。
沈萱说:“本来干什么事都不是那么容易。我也觉得你还是先找份工作好。你准备找什么工作呢？”
“现在还没想好，等周六去人才市场看看吧。”王晓宁觉得自己令沈萱失望了，所以一直不敢看沈萱的脸，说话时总是看向别处，要么就低着头。由于他的情绪低落，使得沈萱也高兴不起来，气氛十分沉闷。后来王晓宁也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而弄得沈萱也不开心，就想谈一些轻松的话题。可他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儿石头，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不管聊什么都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最后分手时，他心里仍很愧疚。当看着沈萱骑电动车远去时，他都觉得自己以后更不好意思约沈萱了。
回到家里，他望着窗外秋日的景象，心里十分忧伤。本来秋天是青城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可是此时他觉得如此美好的季节，自己却偏偏处于人生的低谷之中，怎能还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呢？
远处的白杨树被秋日的阳光染上了一层金黄色，树叶闪闪发光，如水面的波光一样。一条三十多米宽的河槽从东北方延伸到西南方，河槽里没水，附近的居民就在里面种上了各种农作物。此时农作物都已收获，只剩下灰褐色的土地和一些枯萎的玉米杆。河槽两岸都是居民楼与平房。在市区里还能看到庄稼地真让人有返璞归真的感觉。不过此时在王晓宁眼里却是一片凄凉和萧瑟。
他回到写字台前继续看书。这几天他正看波德莱尔的诗集《恶之花》。波德莱尔虽然是法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可他的诗充满了孤独、忧郁、颓丧和悲伤。因此使本来就情绪低落的王晓宁看了更加低落了。当他看到《秋歌》时，觉得这首诗正好写出了自己现在的感受，尤其是这两句:“昨日还是盛夏，今日却已秋天。”
他想到今年的夏天是多么美好，多么甜蜜，从杨絮纷飞的五月到烈日炎炎的七月，整个夏季都充满了希望和梦想。这都是因为认识了沈萱，是沈萱令他第一次感到爱情触手可及，也是沈萱使他燃起了写诗的热情。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可现在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他此时想做的也正像这首诗最后三句所写的那样:
请让我头枕你的双膝,
一面追忆酷热难眠的美丽夏日,
一面品味这晚秋的金光明媚!
第二天下午他去网吧上网找工作，可是没有适合自己的，只勉强投了两份简历。从网吧出来后他不愿直接回家，因为在家里情绪会更低落。他骑着车子在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闲逛着，顺便看看路边哪家公司的玻璃上贴着招聘广告，可是一无所获。他忍不住来到讯达世宜店附近，希望能看到沈萱。他不敢离店太近，怕被同事看见，因此选了一个适当的距离望着专卖店。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看见沈萱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到店外存车处，急急忙忙把车锁好，从车筐里拿出一个手提袋就跑进了店里。王晓宁十分激动，没想到还能看见沈萱。他知道沈萱肯定是刚去总店或兴泰店调手机了。
回家的路上，他想到自己刚才不敢叫沈萱，心里就十分难过。没想到自己现在竟落到这种地步，只能在远处偷偷地看沈萱，像过去那样美好的日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想到这儿，他禁不住流下泪来。
之后的日子里他继续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找工作上。他想尽快找到一份工作，不求工资多高，只要能让自己有精力写作就行。可是找了几天后他仍没找到，最后没办法，决定再去干老本行——下载。他觉得现在也只有下载是最适合自己的工作了。但唯一的问题是青城两家最大的手机专卖店华信和讯达他都干过，剩下的专卖店规模就小很多，不需要太多的下载人员。这样还有机会找到下载的工作吗？
他又来到手机一条街。看到一家挨一家的手机专卖店，可除了华信和讯达外其它的专卖店店面都那么小，他心里就十分失落。许多专卖店因为店太小，都没有下载服务。他把这条街逛了两遍，最后实在没办法，进了一家虽然面积不大但还有下载服务的专卖店。他找到店长说明来意。店长随便拿了一张纸让他在上面写下联系方式，然后就让他回去等电话。他急切地问道:“那大约几天之内给回话呢？”
店长说:“三天之内吧。”
他听了心里就没底，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对方如果想用你，一天之内就能给回复，说三天给回复的一般就没戏了。临出来时他又看了一眼位于店一角的下载区，有两台电脑，不过此时只有一个人给顾客下载。他心想应该还有机会吧，心里又有了一点儿希望。
回到家他终于可以稍微安下心来看书了。他期盼着明天就能得到回复。这次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能到那个店上班，就边上班边写作，绝不能再懒散和拖延了。他想争取在一年或两年内就能出书，这样就仍有希望追到沈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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