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菱百埋着头回到住所,春日的阳光羞答答地透过白色纱窗飘到了她的脸上,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冒了绿尖儿的柳树,深呼了一口气,外面是风和日暖,鸟语花放,明明应该很让人很放松,可是她的的眼睛却愁成了一条线。
菱百明白,时间就是生命,找到费小姐刻不容缓。
她快把整个屋子掀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一丁点有用的线索。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卧室,从抽屉的第二个格子翻出了一个白色纸条,上面写的是湖北省武汉市汉口XXXX,这是费小姐父母的地址也是目前有可能找到费小姐的唯一有效信息。
菱百心里明白这个所谓的“有效”很可能就是“无效”。不过她不甘心啊,她想去试试,万一可以找到突破口呢?万一就找到费小姐了呢?
02
从北京到武汉的机票已经售罄,目前到到汉口的最快的交通工具只有高铁了。菱百没有犹豫,迅速在手机上下单付了款,买了当天的火车票。
菱百没有坐过高铁,刚来北京的时候,身上的钱只够买张硬座,不知道什么是高铁,也分不清什么是动车,因为菱百她家那儿的火车站到北京只有普通火车,而且一天只发一班,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有任何变化,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改变不了这里的一树一木,所以她从来不关心,也从来不期望。
火车在摩擦得雪亮的轨道上发出咣铛铛的呼啸声,载着菱百疾驰而去,她百感交集,没想到第一次坐高铁竟然是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为了一个陌生的人,见一个陌生人的父母。不过她觉得她该这么做,而且必须这么做。因为她这是在救人,救这个萍水相逢却让人怜惜的女房东。
女人特有的善良、慈悲、柔情在这一刻,在菱百身上展现的淋漓、充沛,这种魅力让这个小个子女人看起来温暖而知性。
菱百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高铁,还坐了一个小时的出租才到了目的地。她站在门外深呼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敲了门。
“你好,请问你找谁啊?”开门的是一位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张古铜色的脸,戴着一副眼镜。
“您好,叔叔,我是菱百,你女儿小费的朋友。请问小费在家吗?”
“小费的朋友?她不在家”中年男人语气坚决。
“那她多久回来?”菱百试探性的问了这句话。
“她…她…我不知道,她好久没跟家里来电话了。你不是她朋友吗?你来找她没跟她联系?”
菱百明白费小姐的确没有回家,她打算再从她父母那里探取一点信息,哪怕一点。不过对于费小姐失踪的事儿是绝对不能透露的,这会要了俩老的命。
“那个,是这样的,我跟小费是在北京认识的,后来她搬家了,我电话也掉了,就联系不上她了。”
“那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费小姐的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向菱百反问道。
“她以前跟我说过她老家在这儿,巧的是我一个亲戚也在这边,这次过来办点事,明天一早就回北京了,所以顺道过来看看。”
菱百撒谎了。
她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因为一旦说慌,就会肌肉紧张、全身木僵,可是奇怪的是这次身体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是因为多年没有说过谎话了,这怪毛病变好了;也有可能是形势所逼吧,不想让费小姐的父母有任何的疑虑告诉关于费小姐的信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继续把这个谎给撒好,撒圆满了。
“噢,是这么回事啊,不过实不相瞒姑娘,小费跟家里闹了矛盾,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也没与我们联系了,倔呀,这孩子”费小姐的父亲有些无奈的说道。
“叔叔,您也不要生气了,小费也是忙吧!听她说她开了个旅游公司,您知道现在旅游行业竞争多大啊,尤其是北京这地儿,创业不容易,您说是吧!叔叔阿姨”
“那叔叔阿姨,你们知道小费的旅游公司名字是什么吗?我回北京看看她去”菱百终于抛出了这个问题,满眼期待。
“鹏意旅游”费小姐的母亲吐出了这四个字。
“跟那任正鹏一起开的”父亲附和道。
“不是说不要提那个男人嘛。”费小姐的母亲一边小声说一边瞪了费小姐的父亲一眼。
菱百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个叫任正鹏的男人定是费小姐的前男友,她突然觉得找寻的道路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了。
菱百留下了从北京带过来的一些土特产,这是她上火车之前在候车的间隙去特产店买的一些礼品,然后辞别二老,离开了。
03
菱百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费小姐的“鹏意旅游”和那个名叫“任正鹏”的人。
旅游公司在西城区的一个大型购物商城的边上,这是在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公司电话已暂停服务。所以菱百马不停蹄赶往这个叫“鹏意旅游”的地方。
菱百来来回回找了几遍,硬是没有找到这家公司,难不成找错位置了?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她瞥到了旁边的咖啡店。于是她灵机一动,点了一杯咖啡,借机与给她做咖啡的服务员寒暄起来。
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儿确实有一家“鹏意旅游”,不过已经关门好长一段时间了,现在已经易主了,新的老板经过重新装修,变成了一家童装店。
顺着服务员的手指的方向,菱百看到了那家童装店。难怪一直找不到呢,原来的“鹏意旅游”换了新的店招,刷了新的白墙,一切都换了新颜,一切都变了样。
菱百通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任正鹏的联系方式。
菱百给任正鹏打了电话,开门见山的说费小姐失踪了,希望他能出来跟她当面聊聊。
任正鹏回绝了菱百,声称自己在外地出差,人没在北京,何况已经分手了。末了还说了句,她就喜欢玩失踪,不用担心,过几天她自己就回来了。还没等菱百反应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嘟嘟嘟…”
NO,费小姐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玩玩失踪,是真的失踪了,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并没有任正鹏说的那么简单。
等菱百再次拨打任正鹏的电话时,已是关机状态。
菱百思索了一会,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信息,她编了删,删了编,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她患有严重抑郁症,情况很危险”,菱百按了发送键,收件人是任正鹏。
04
菱百见到了任正鹏,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衣,和一双澄亮的皮鞋,脸上的胡须应该是刚剃过,很干净,看不出来这是一个离了婚又再婚的男人。谈吐举止很阳光,很正派。如果不是搅合到这个局里面,如果不是站在道义立场上,这样的男人,菱百应该也会心动吧。
任正鹏坦露,那段日子,旅游公司经营不善不得不被迫倒闭,赔进了他们俩所有积蓄,他们也从坐宝马的阔爷阔太一下子就变成了关心交多少电费,在意收多少物管费的穷人。
加之费小姐的父母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她想家了,不能回;他做她父母的思想工作也做不通,后来费小姐就变得郁郁寡欢,经常和他吵架,有时因为菜不合胃,有时因为漏接了电话,一件小事就会跟他吵得天翻地覆,吵完之后,一声不吭的关门出去,电话关机,信息不回,有时出去一天,有时两天,回来之后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回来依然笑了哭,哭了笑。
时间久了,费小姐玩失踪已经成为了常态,任正鹏也麻木了,也不想去寻,不想去找了。因为也找不到,他说“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找不到一个故意躲你的人。”
后来,在费小姐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的日子里,在任正鹏无可奈何的日子里,任正鹏的父母给他安排了相亲,一是迫于中国式的父命难为,二是在和费小姐的这段感情里,他真的也累了。后来就提了分手。
菱百质问他,费小姐这么多年的青春,仍换不过你一个相亲。
任正鹏说那姑娘温温柔柔,对他百依百顺,挺好的。
菱百看出了他眼睛里的闪躲。
“她怀孕了,所以......我们结婚了。”任正鹏说。
任正鹏跟费小姐分手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有抑郁症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菱百想。
05
菱百跟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
因为任正鹏说过他和费小姐是在欧洲旅游结识,在丹麦开始了恋爱。
她说过等他们结婚的时候再回一次丹麦,看看那个童话的王国。
菱百买了去欧洲的机票,她要去丹麦,她押了最后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