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周三的时候开始同步学走路和学说话,走路他算迟的,但说话算是很早的,比他大几个月的孩子还只会简单的词比如“尿尿”“吃饭”,儿子已经会用完整的句子了,“宝宝要尿尿,赶紧赶紧”“宝宝要吃饭哦,宝宝要吃干饭哦,不吃稀饭哦”。
他不仅话说的早,处在语言爆发期的他,简直就是鹦鹉附身,坐在车上他会把我每一句话都要不厌其烦的复述给他爸爸,他爸爸早早给他冠上了“话唠”的标签。
而我一直认为他说话这么早,只是想不仅仅是用哭声而是用语言来明确告诉我一句话。
“妈妈不上班,妈妈带宝宝”。
过去的七八个月里儿子基本上都在“爱婆,爱公(儿子对我爸妈独一无二的称呼)”家,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只能两三周回去一趟,每次回去,呆个两三天就得走,于我,每一次的分离都是浸满了泪水与自责。而年幼的他会因为妈妈离开,躲进被窝独自流泪神伤不愿起来,会拉着爱婆去每一个妈妈带他去过的地方,也会生气,给他视频故意走开不理我……
爱婆只能一遍遍告诉他妈妈去福州上班了,挣钱钱给宝宝用。久而久之,妈妈去福州上班就成为一个烙印打在他心里。
又是一个分别的早晨,儿子甜甜的在我身边醒来,对着我笑,我却不得不告诉他“妈妈今天又要去上班了,你要乖乖的跟爱公爱婆”
不想他奶声奶气的对着我说“妈妈不上班。”。
“妈妈不上班,那干什么呀?”
“妈妈带宝宝。”
那是儿子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我非常吃惊也非常心酸。吃惊于如此年幼的他能够如此明白清楚的表达她对妈妈陪伴的渴望,心酸于如此简单的要求我却做不到。
自那以后,每一次不论是家人,还是邻居逗弄他说“妈妈又去福州上班了”,他都会首先把眼光投向我,我很想对他说“没有”,但又不想欺骗他,只能对他笑笑,然后他就回他们“妈妈不上班,妈妈带宝宝”。而这一句话便像一句魔咒存在我心里。一向倒床就睡的我,好一段时间整宿整宿睡不不着,我在纠结孩子与工作我该怎么选?
对很多幸运的人来说这个选择题其实可以有第三个选项,那就是既可以把孩子带身边又不耽误上班,而我由于现实原因必须二选一。
虽然是二选一,这却是我人生中做过最难的选择题,绝没有之一。其实我心里早有选择,我知道孩子在我心里排位绝对是首要,孩子的成长0-6岁就如同树的根,是人生的根。心理学毕业的我对此毫不怀疑。有的人一生都在寻找童年缺失的那一份爱,或是安全感,或是价值感,而这些往往都是来源于父母。
有人对我说,家里老人在老家帮忙带不是一样吗,照样养的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承认我爸妈全身心的爱着外甥,把他照顾的很好。但是孩子的内心的需要是简单直白的,不论每次我多久回家,他立马选择是要妈妈,不管平常他多么粘爱公爱婆。邻居们总爱戏说他妈妈一回来,就要“鸡不要肉”了。
我离开,他会哭的很伤心,而送日夜照顾他的爱公爱婆回家,他能平静的接受。并不是他没良心,而是他真实的表达他的内心需求——他真正需要日夜陪伴他的是妈妈。这是人之天性。
而成长又是不可逆的,我很怕由于他在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能陪伴左右,而让他一生都在寻找那份没有得到满足的安全感信任感。那是我挣再多的钱都换不来的。是我日后想弥补也不一定补得回的。
分析的如此条条是道的我,按理说这个抉择早就该做了,然而我却反反复复拖了近半年。儿子,当你哪天长大了,懂事了,我请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是一个普通人,面对一个毕业后就在那工作七八年的单位,要离开,我有很多的不舍,有很多的计较,对未来也有很多的担心。
每一次想到辞职时,我脑袋总会想起《肖申克的救赎》里那个在监狱里呆了几乎一生的图书馆老人,在最后刑满释放后没多久就选择了自杀,因为他无法适应新的环境。那个监狱就如同里面的经典台词说的一样,开始的时候你日夜想逃离,日子越久,就越离不开了。这说的是监狱也同样适用于所有久呆的环境。当然我知道离开了工作环境我并不会惨到会不适应到要自杀,那影像只是我对未来担忧的真实感觉体现。
担心归担心,但我知道有的担心完全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树挪死,人挪活,”离开了舒适区,也许自己成长的更快。
元宵后,我再一次一大早偷偷背着熟睡的儿子赶回福州。在班车上落寞,不舍,不知奔向的那个城市于我意义何在的感觉紧紧包裹着我。而那一天一条新闻刷爆朋友圈,元宵后父母外出打工,留守的孩子苦苦相留,这新闻再次刺痛了我,于是我发了条信息给我老公“我真的决定辞职了”。
而今在我码字的这会,小儿正甜甜的睡在我身旁,如今他不再说“妈妈不上班,妈妈带宝宝”。他只会在走着走着,或者洗澡澡或者吃着饭或者拉尿尿的……时候,冷不丁冒一句
“妈妈带宝宝”
这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