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当有人问起我在坦桑尼亚生活的时候,我一定会想起那天下午阳光洒在海上所散发的光芒,那么耀眼。在过去的五周里,没有热水、没有Wi-Fi,只有摇摇欲坠的床板和满是破洞的蚊帐,而那些蚊子总能找到漏洞伺机偷袭。如果是那时的我兴许会头也不回的就走,不拖泥带水,然而现在要离开时我却开始不舍留恋,人啊就是这样,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便会忘却这里的种种不便,坦桑也是如此,这里的日子不惬意却安逸。仿佛离开了城市的喧嚣,日子便像从前一样,一点一点的慢了起来。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的孙子孙女,用他们充满光的瞳孔等着我开口讲述这段不可思议的旅行,或者说人生,那么那时的我究竟会回想起什么?是这里破落的建筑,还是永远超载的daladala和Bajaji;是天空中像被水墨泼开了的被星河点缀着的夜空,还是这里的人那明亮单纯的眼睛;是在上沙滩上笑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还是,还是不知疲倦的讲解着一道一道题目的身影,我不知道。
看过了非洲许多美景,看过了许多美丽,品尝过Ngorongoro高原刺骨的寒冷以及火烈鸟的一飞冲天,踏过塞伦盖蒂荒草丛生的沙地,欣赏过狮子慢慢悠悠的闲逛,嘲笑过羚羊的一脸蒙蔽。拥抱过热情的桑给巴尔岛屿,与192岁陆龟先生合过影,探险过最原始的山洞,更与海豚在大海里追逐嬉戏。做过粉刷匠,尝遍香料园,bargain过街边小贩,众筹过两万巨款。最后还是将这一切记忆埋葬在Kimgaboni.
然后这一切在美也比不上那些在你身边的人。他们或来自中国各个高校,或来自全球各地,无不怀着满腔热忱,想对那些孩子,想对非洲做出些许改变。至今还记得加拿大哥俩一句有一句没的,突尼斯小哥的兰花指,葡萄牙couple的认真备课,埃及小哥的风流英姿,西交四人组的逗比气质,草稿纸、Wang的入乡随俗,香港中文大学的风趣幽默二人组,北大的学霸展现,方摄影师的灵性展现.....这一幕仿佛又在脑海中上映,似是平常。不可避免的,志愿生活也随之浮现,kinder garden的六位大班同学毕恭毕敬的喊着:Good morning,teacher P,teacher Rose教会了我该如何授课,而在orphanage中不厌其烦的教着一元二次和二元一次,感叹上帝是公平的,他赋予非洲人无与伦比的舞蹈和语言天赋,却拿走了数学与逻辑。其实有时候我也很惊讶,在这个只有chicken and chips,没有被子、枕头的地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送别人走,因为虽然嘴巴上说的是再见,其实心里清楚,大概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刚刚建立起的友谊还没来得及升华,便消散了,人生真的很像一条条道路,当命运女神决定你们该相遇时,彼此之间的路便会交叉,而在匆匆寒暄过后只仅存短暂的回忆便继续走原先的道路,而当这份回忆慢慢褪色,甚至消失不见了,这是一件多么无奈惋惜的事情。
那么我也该回到自己的路上了
所以,再见了坦桑尼亚
再见了这段时间碰到的你们,
哦不对,是永别了。
最后我想说,以后来做坦桑尼亚埃塞的志愿者们,请珍惜我们给你留下的各种资产,包括我们众筹的巨款用以改善当地孤儿院的条件,埃塞是一个友爱的大家庭,所以请好好享受这一个半月的国外生活。
最后吐槽一句,非洲应该提高准入的门槛,否则中国人的比例有点多,而且要让那些真正想为孩子们做出点贡献的志愿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