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梦是璀璨炫目的,里面有欢声笑语,有快乐的人和事,常常乐在其中,迟迟不愿醒来。
有些人的梦是幽深晦暗的,只有泪水和疼痛,充斥着苦难与折磨,常常忧于其中,很想醒过来却不得挣脱。
还有些人的梦是平淡无奇的,像是一杯白水,像是一缕清风,像是头顶上的阳光。
或许,有许多人是不做梦的,不是不做,却是不敢,他们浑浊得像是一滩浓汁,看来五颜六色,却是苍白得很。
所以,或许可以说,没有人是不会做梦的。
梦,如同天上的星辰,看似杂乱无章,似真亦幻,却编织出一条条迥异的人生轨迹。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奇怪的梦。
我站在一个古代的衙门大堂里,上挂“明镜高悬”牌匾,而下面是色彩鲜明的“海浪日出”画,有个凶神恶煞的官员正端坐在上面,离我很远很远,却又是那么地近。
远是因为他威风八面的气势,在他面前,我像是一棵脆弱的小草。近,则是因为他那铜铃般的双眼,我全身上下好像都被看穿了,没有一丝的保留,我感到无比地窘迫。
我非常害怕,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想,我定是做错什么了。
果然,他重重一拍惊堂木,说我犯罪了。
这会,整个衙门大堂都好像在颤抖,柱子七歪八倒,牌匾跌落而碎成无数块,厚厚的墙壁生出条条裂痕。
天和地都要倾倒了吗?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犯了什么罪?
他并不回答我,只是一直高声数落着,控诉着我那些难以饶恕的罪行。
可是我没有做!我嘶喊着,不停地擦拭着这些吐在我身上的污秽。
他冷笑,不再说话,扬起一件又一件的证据,像是一块块的豆腐塞在我的嘴里。豆腐虽软,却是洁白如雪,我只能被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无从申辩!
因为我的身边还有“证人”,我虽看不清他们的脸孔,可是他们说的话却是清晰无比,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匕首插在我的胸口上,将我永远埋汰。
我无法反抗!
高堂之上还有一件件的血衣,像是挡在我面前的一座座高峰,遮蔽着我的双眼,紧压着我的耳朵,缠绕住我的双腿,我看不见日月,听不见风雨,跨越不了那绵延无尽的长河流水。
我正处于绝望之中!
一条沉甸甸的锁链落在我的肩膀上,将我锁住,戴上桎梏,我已是死囚。
还有谁能救我?
我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可是没有人能够听到,甚至连我自己也听不见那饱含绝望的声音。
无穷无尽的黑暗将我淹没,正如汹涌的潮水将我推开,挤落悬崖。
可是——
光在哪里?高峰在何方?
喉咙在烧,双眼发赤,我全身都像在着火。
火,已经在熊熊焚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野上蔓延。
在可看得见的远方,仍有亮光,在不停地闪耀,不管多狂暴的风,多肆虐的雨,多恶毒的尖刀,也永远不能扑灭,更割裂不了。
我绝不能就此闭上我那双明亮的眼,更不能不去听那顽强的呐喊,我的双腿,尽管仍是伤痕累累,却还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出。
我身上的桎梏终于被挣开……
温暖的晨光漫过窗棂,流溢在地面上,静谧而安宁,是那样的熟悉,仿佛是流淌在我胸口上的热血。
这一个梦,终于还是结束了。
它既不美好,亦不晦暗,可是,它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总在闪耀,又像是高耸的篝火,总在暖化人心,更像是永不止息的长河,总在奔腾。
沾在身上的污秽,再脏再恶毒,都不过是河中的流沙,虽数不胜数,却总会被冲刷干净。
生活中的凶险与挫折,流言蜚语,恶意中伤,也会在长河之中,渐渐平复。
这,便是五光十色的梦。
这,才应该是梦想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