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过是想不起而已。
——题记
我妈嗓门真大,比闹铃管用,管用得多。
简单吃完早餐后,就踏上了一年一度的祭祖之路。
沉浸在冬日暖阳的怀抱里,一切都还是熟悉的味道,偶尔掺杂着一点岁月的距离感。
(一)触点
田边杂草丛生,一眼就看见了一种紫色的小花米,小时候就发现了它们,不过不认识。长大了也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看着它们,也不知道在想些啥,它们开起来还是那么美!
大概春天到了!
Biu~Boom!……
“笛声蕾”响彻云霄,从三十的年夜饭开始就是它们的主场。在空旷的地方,用蓝天做背景,仰头观望,会发现“笛声蕾”像极了一个个云朵制造机——Biu~Boom!逆光的时候是乌云,有光的方向是白云。
光与热的登场,一个演绎着黑夜的绚丽,一个诉说着白天的离殇。烟花的美丽有多短暂,“云朵”的谢幕就有多委婉!
卷成一盘的炮竹拆开铺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过后的残骸,竟然有点像花蛇蜕的皮,嗯这个比方不太恰当。反正点着火后,挺吓人的!
(二)游戏印记
终于,终于,回到了让我魂牵梦萦的小院。
那是爷爷的小院。
以前听周董的《东风破》,很喜欢有一句歌词:岁月在墙上脱落,看见小时候。
如今,还没有踏进院门,一股青草味扑鼻而来:风(也许是麻雀,小时候老宅附近的麻雀可多了)带来大自然的种子,一不小心遗落在小院老石板的缝隙里。
秋过冬至春又来,踏进院门,各种不知名的杂草星罗散布地生长在院子的每个角落。其中有一颗草长成了花的形状,趴在“六子冲”的旁边,仿佛在回首着什么,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六子冲”这三个字,大概是这么写的罢。
是一个小朋友都会玩的简易棋盘游戏,九宫格,十二颗棋子儿,棋子儿摆放在九宫格的交叉点位,留白中间四个交叉点,一家六颗子儿。
游戏规则就是在横平竖直的线条活动,一次一步,二打一,直到一方没有棋子儿。
九宫格被定格在院子里靠篱笆的一块光滑石板上,像是用铁簪子簪的,它的年龄比我还大,准确地说比我爹年龄还大。
玩“六子冲”我们一般是就地取材,双方玩家一方用了小木棒另一方就用小石子,或者小钉子、火柴棍等,总之就是可以一眼区分的道具。
突然反应过来,我居然自幼赌博……
是游戏就一定有输赢,那时候的筹码是火柴棍儿,玩家自己制定筹码的大小,输一次给一根火柴棍儿给赢家可以,十根也可以。
还记得那时候五毛钱可以买十盒洋火柴,所以每家最多的就是火柴棍儿,没点燃过的那种。
那时候玩“六子冲”我可厉害了,先和邻居大姐姐玩儿,再和堂弟玩儿,又去找后院那边的男同学一起玩儿,接着挑战终极boss(我爷爷)。
由于有调皮的小朋友或者是输了的小朋友气不过会跑去踩碎人家的火柴头……我就机智地只进不出,最后拿回爷爷家,放到灶门口,结果……有一次自己去烧火不小心掉了一个火炭——“嗤”的一声,全没了!
(三)小时候的天和地
一年又七个月了,当初被夷为平地的花园,在去年的春夏秋应该是惊艳了老宅的。风貌犹存的宿根植物旧体在风中摇曳。
“我是美人蕉!”
“我是朱血红!”
“我是百合花!”
……
“你是?”
“我是活麻!”
这是一种会咬人的草,但是见到它觉得特别亲切,除了因为它长在了面坊的旁边,更是因为小时候的我被它咬得够惨。
活麻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要是任其自由发展,就没有其他妖艳花草什么事儿了。
在漫山遍野奔跑的年纪,每天不被活麻亲一口或者咬一口,那一天一定不会天黑——又痛又痒,一身疙瘩……
说到面坊,那时候喜欢在晚上躺在面坊的天台看星星,找天空中最亮的星,也就是传说中的北极星,接着强行拼凑出北斗七星。
要知道,小朋友眼里的“勺子”可是奇形怪状滴~
当然,这里白天看云也很棒。假如张嘉佳那些年就写了《云边》,我在想,很多故事会不会有一个很美的结局,像童话世界里那样?
这次站在面坊前面抬头,看见的却是堂屋大门门联上手写的“生日快乐”四个大字。玉米粉脱落墨迹惨淡……这字眼怎么这么熟悉?
我没有进屋,走出院子,沿着堡坎的小路慢慢去捡拾遗落的岁月,发现:
儿时趴在树上吃着果果的桑葚,早已不知踪迹;以为还开着花在等夏天(也等我)的枇杷树,也形消影散;那西墙攀爬了一壁的“鸡蛋花”,像梦一场路过我的眼眸……
来不及去感伤,我又得去看望外公了。
(四) 哎,小朋友真的是好讨厌!
谁家的地犁地这么松软?要不是快淹没了我跑工地的马丁靴,我都想撒欢儿了。
自由的心,飘了几秒,被田埂上两只癞蛤蟆的尸体给揪了回来,看样子是后腿骨折了,周围全是吃蛙蚂蚁。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有一个春季和表哥一起去田里放牛,上一个年头的稻茬抽了嫩叶,好像很合水牛的胃,应该是合舌头。
刚好是蛙卵孵化的阶段,一群小朋友有的找平整的石块搭建一个临时的“灶”,有的找长木棍去取蛙卵,有的去找干的柴禾……然后烤起了蛙卵!
我……就是那个去取蛙卵的人……羞愧不已!
现在还看不到蛙卵,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个春天在爷爷家门前的小河沟里把蝌蚪装到塑料瓶里的场景。蛙卵很可爱,小蝌蚪更可爱。
哎,小朋友真的是好讨厌!
左前方几十米的地方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钟乳石溶洞,外婆他们称钟乳石为“石珊”。奇怪的是,里面的地貌是“石珊”,却没有水滴。不过小时候并不懂,现在也没去研究是为啥。只知道背着外婆跟着表哥一行人去里面摸爬滚,卡在一个洞里差点出不来。
还好没哭,不然就真的出不来了,听说老嬷子就喜欢到处抓会哭的小孩儿。
(老嬷子:方言里是又丑又凶的陌生老女人。)
(五)土地,也是有记忆的
看完外公在回去外婆家的一个路口遇到了弟弟的一个幼儿班女同学,和她打了个招呼,她眯着眼睛叫了一声姐姐,脑袋里想到的却是去年守岁时弟弟跟我讲自己爹妈看上了这个女娃娃??!
哈哈哈~
跟在姑娘后面的是她的外公,我也跟着叫了一声外公。
但其实他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位校园启蒙教师,四岁被外公从福建接回家,跟着表哥排排坐,在这位“外公”老师的班里上了两个星期的学前班,期末考试好像拿了四五十分?
然后每年去外婆家都会被他夸一次,因为有小朋友上了一个学期也拿了四五十分。
不过这个故事我几乎没有给别人讲过,所以除了这个村的几个大人和小朋友知道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了。
因为我只记得那时候我特别怕生,这里的小朋友一个个都“牛高马大”的,我硬要挨着表哥排排坐,所以这四五十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抄的表哥的~
这个路口旁边的地,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外婆家的。
有一年在外面玩儿,好像就是这一块附近,但不记得具体是玩什么了……反正一大群小朋友,玩的满头大汗,饿的饿,渴的渴。
实在玩不动了,然后大家都无精打采的走在小路上,我一人东张西望的,突然把头探到一个堡坎上面瞄到了一颗露出半截身子的白萝卜……
萝卜成熟了?既充饥,又解渴。
于是乎,我灵机一动,怂恿了小伙伴们去偷萝卜……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学到的。
萝卜生吃,并不美味。回家后跟外公讲了这个故事,差点没被打飞~因为那是外婆辛辛苦苦种的地。
彼时大概有五六个小伙伴,坑却足足有十几个。不过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有的萝卜头不甜,而那时偏爱萝卜蒂是绿色的白萝卜,因为这一抹绿是甜的源头,后来发现:曾经的自以为是,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六)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样
外婆在晒太阳。
我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一起晒背。外婆的身体很棒,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很安心。比阳光射在身上的感觉还暖,真的。
调皮的小表妹今天别了两个很漂亮的发卡,她一蹦一跳地过来了,一定要夸夸她的发卡。
“姐姐,你会折笼笼不?”
“你的发卡好漂亮!”
“我是问这个——”说着她举起了手中的方形卡纸。
嗐,居然不流于表面了,小姑娘长大了吗?
“啥笼笼?我不会,不过我想想啊,我会折小船、千纸huó、灯笼、风车……”还没说完,那种年代感就扑面而来,于是我隐瞒了实力,加了一句“没了”。
“那我要千纸huó!”
容我想想。
年长色衰,记忆也衰。折千纸鹤这种小玩意儿应该是小学干的事情……
凭借着稀疏的记忆,对折对折再对折,折纸嘛,就是折过去折过来。一块方块纸四个角分别折过后打开一看,几何美学永远都是那么优雅!
记忆逐渐被唤醒,三下五除二折好了一个送给小表妹,结果她惊人一问:“哪里可以装东西?”
噢~
盒子的“盒”,老家念“huó”。我应该说千纸鹤,而不是千纸huó。
“我折的是一只鸟,取了个名字叫做宰相,肚里有艘船,可以装东西~”
“哈哈哈,肚子好小,什么都装不了!”九岁的小表妹笑得合不拢嘴~
“小吗?你打开看看,里面有很多东西。”我有点想逗逗她。
“什么都没有,还是我原先的一张白纸。”不会折,这小丫头拆地还挺快。
“有啊,你看,被你放出来了:在你的眼里,有美丽的姐姐;身边,有健康的外婆;天空中还飘着祝你越来越美丽的大字......对了,你考试多少分?去打开你的书包看看,肯定还有几个100分......”我有点刹不住了~
“姐姐,你骗我!”小表妹似乎有点不开心了。
“没啊!我不美吗?外婆总归是健健康康嘛,还有你也越来越漂亮了啊......”我接着逗~
“我没有考100分......”小表妹嘟着小嘴,细声说到。
“那就是200分?”我居然在憋笑......
“不告诉你。”小表妹跑开了???
哈哈哈,逗小朋友也太好玩了吧!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因为下面有反转~~~
不一会儿,小表妹背着手款款走来,走到我跟前,小手猛地伸出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大叠方形卡纸!!!
“姐姐,教我折这个恐龙。”
(Excuse me?这哪里是恐龙了?好吧!好的~)
会折千纸鹤的都知道,步骤其实不复杂,一开始就是重复的对折四个角,中间有一个稍微有难度的步骤需要“凹造型”,过了这一步后面的也就轻而易举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真的。
教小表妹的过程我发现她在“凹造型”这一步怎么也做不好,记得当年的我也是卡在这儿。
小丫头很聪明,每次一到“凹造型”这里就甩给我,想跳过这一步直接做后面的步骤……当然到最后她也没有成功“凹完造型”。
一开始我想到的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对小表妹的取巧有点不满意。可是到后面,看到她把所有千纸鹤挂在树上开心的样子,借助外力能够收获成功也是很不错的!
务实求真,也要拥抱变化~
小丫头是真的聪明!祝愿她以后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大智慧~
(七)是不是也是妈妈小时候的味道?
吃饭了。
外婆家的腊肉永远是“五香”和茴香味儿的。
传统民居都是有院子的,外婆家也不例外。不那么传统的是外婆家的院子砌了花池,当然这也是接触了工作才意识到的,小时候就叫小矮墙。这小矮墙,是我对庭院花池最初的认知。
小矮墙也不矮,砌了一米高,240的厚墙,里面装的土有约60公分宽,院子长有个十来米,院子有多长,矮墙就有多长。
矮墙从院门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烤棚(晾烤烟草的房间,烟草就是那个烟草花叶病毒的寄主),“五香”、茴香、“鸡冠花”、指甲花……不等距的散布种在矮墙上,一排黄花菜排在最外侧从头种到尾。
接着说外婆家永远都是“五香”和茴香味儿的腊肉。
小时候每次炒腊肉,快要起锅的时候,外婆都会吩咐我去院门口摘点五香和茴香回来洗净备好,茴香摘二指宽的两小截,五香摘三片叶子。(嗐,五香就是现在的藿香……)
那时候特别讨厌这两个的味道,也分不清谁是茴香谁是五香,去就是一把抓。它们一个枝条长得支楞细滑,上面偶尔会有拟态的小昆虫。一个长相平平,平到和一颗杂草无异。
可是当外婆把它们和腊肉放到一起的时候,那味道就特别神奇,是后来怎样也模仿不出来的乡愁。
指甲花,听说可以用来染指甲,我倒是没有染过,因为工序很麻烦。
“鸡冠花”,其实不叫鸡冠花,爷爷的花园里其中一种才叫做鸡冠花,外婆家的嘛,其实是蜀葵。
小时候这么叫它,是因为把花的花瓣扯下来可以从花瓣的断口处跟着花脉轻轻撕开,张口像双面胶一样能够粘在鼻头或者额头上,活像一个鸡冠,哈哈哈~
关于黄花菜,小时候有很多我解不开的谜团。
黄花菜都凉了,说的就是外婆家小矮墙上的黄花菜吧。属于萱草的一种,喜欢的人应该知道,就是金针菜。
每年黄花菜开放的季节,有种莫名的喜悦,直立的花葶,很像在桃花源广场上被掰响的小荧光棒,在阳光的照耀下布灵布灵的,仿佛在等待着小仙女来认领。
开成花的蔬菜真的太机智了,人们没有发现它的时候,就使劲儿美。当人们遇到美好的时候,想占为己有,就得付出代价。
对人们来说,黄花菜开放的季节,就是它成熟的季节。
外婆说,黄花菜有毒,得用开水焯一下,晾干,然后收起来,就随时都可以吃了。(黄花菜的有毒成分是秋水仙碱)
对了,晾过被开水焯过的黄花菜吗?很烫手,还别说,用“黄花菜都凉了”这句话来形容漫漫时间很是到位,因为它一时半会儿还真凉不了~
其实晾干的黄花菜不见得有多好吃,外婆会在冬天用黄花菜干和萝卜排骨一起炖,在秋天又用它来炒腊肉。
要我认为,萱草是一种极易存活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在院子里的矮墙上自生自灭,吸天地之灵气和日月之精华,一季可以开出很多茬花朵,比韭菜还耐“割”。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只要稍微勤劳一点,就不会浪费大自然的馈赠。
这是多年后,解开了黄花菜之谜的我从外婆身上学到的东西。
(八)东南有信,无处投递
院子东南角有一棵叫什么香的树。
我问大姨妈,她说不记得了,连什么时候不在的都不知道了。
树不高,只有2m多,3m不到的样子。这棵树长在靠近马路一侧的院墙里边,是用一个树池围合起来的,树杈的分支点也很低。我记得小时候,我和表哥还有弟弟总喜欢爬到树杈上坐着玩儿,时不时和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邻居打着招呼。
在树的前面有一个80公分高的洗衣台,家里面勤快的表姐会经常在上面洗衣服,不洗衣服的时候就是小朋友玩耍的平台。
比如我们会经常从外婆的灶台里拿几个黑炭,在上面乱写乱画~
再比如吃饭的时候,它就是一个饭桌。有时候吃个饭都要端着碗越过洗衣台爬到树上去端着吃……
有一次被外婆逮了个正着,慌得赶紧从树上“梭”了下来,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了,一碗饭“从天而降”,掉在趴在洗衣台上吃饭的弟弟的背上……我当时心里居然庆幸着——还好碗没破!
拜完年回家后我问我妈那棵树的品种,我妈说是枣树。我一边惊讶于我妈居然还记得,一边又不断地怀疑她应该是记错了。哈哈哈~
其实关于这棵树的记忆,一定要和洗衣台捆绑在一起,缺一不可!
因为,洗衣台也不见了。
(九)“百草园”
外婆家的侧院,一整天呆在里面都玩不够,要待一个暑假。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是鲁迅先生,外婆家的侧院就是百草园。
在这里,我认识了各种瓜果蔬菜;知道了水稻的育苗机制;见识了飞鸟虫蛇的走位;也学会了使用农具......
什么“晨起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什么“撸起袖子加油干”,在这里我都可以一一细数。
有两个小故事,我特别想记录下来,不过和劳动无关,只是因为一个很好笑,另一个也很好笑。哈哈哈~
The first story:
有一年的农忙季节,那个时候外公还健在。一天放学去到外婆家,我们到家里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家,还在外面干活儿。
我和弟弟没有钥匙都进不了屋子。当时肚子特别饿,我们就走到侧院去觅食,因为那儿有几棵李子树。
家弟那个时候还很小,都饿哭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又不忍心看着他哭,加上我又是个爬树小能手,我咻咻咻的几下就爬到了树上,打算采摘一点李子下来,先充一下饥。
到了树上,因为没有收纳的工具。我就让我的小弟站在我的正下方,用他的衣服接着。
一开始都挺顺利的,摘了一些丢下去后我让我弟先吃。但是呢,我弟又是一个很乖巧的小男生。他说等我下来一起吃,我本来是要下来了的,结果一个抬头:发现在离我手不远的地方,有几颗更大的李子——看起来更好吃的样子。我就伸出手去打算收入囊中,还差一点!
然后我就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树杈,脚往前面挪了一点点。谁料到?我往前挪的那一小块儿枝丫它......已经干了。
但是我的重心已经前移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啪!”的一声——刚好砸在我弟身上……接着就是家弟“哇哇”大哭的声音,完了!
把我弟砸坏了可怎么办?
“怎么了怎么了?”
我还没来来得及想办法,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就听见原子传来外公焦急的声音。
外公他们回来了~
“呜呜呜~姐姐摔下来了~呜~呜呜~呜~从树上~呜呜~呜~”哎呀,这小奶音,听着好心疼。
我赶紧爬起来一把抱住我弟——对!我被自己吓蒙了,才爬起来......“痛不痛?揉揉~抱抱~不哭不哭~”
外公冲过来抱着我,“没事吧?没事吧?”
“哈哈哈哈,我没事,我压到弟弟了。”我居然笑了,真是没良心。
外公又马上抱着弟弟,“压哪儿了?我看看,不哭不哭~”
“姐姐黑到我了~呜呜呜~呜呜~”我弟......
原来是吓到了,我弟好可怜,空空的肚子还没来得及填饱就又被压扁了~哈哈哈~
The seconed one,是关于我表哥的。
时间往后好几年了,地点是在李子树旁边的梨树下。
梨花带雨,形容女子的娇美,这个成语美吧~其实梨树本身也不粗壮,就像娇美的女子,婀娜多姿。
小时候一直都特别不解,为啥李树那么大一棵结的果果那么小,梨树却刚好相反。
侧院有好几棵梨树,每年都结好多果子,都好好吃。唯一的不足就是,梨树不好爬。
每年都是外公他们用工具集中采摘下来,我们才可以饱腹一阵子。
偏偏这年,咱们仨就猴儿急,表哥带着我弟和我,溜到侧院的一棵梨树下,商量着如何吃到新年的第一颗梨......
最后的方案就是:我和我弟就看着果子流口水,表哥找了根长竹竿站在树下捅,就像小学课本里小明捅马蜂窝那样捅梨,哈哈哈~
我弟和我除了流口水,还负责助威呐喊。
“小倪......加油~加油~”
“小明......加油~加油~”
(对了,我表哥姓倪名明,“倪”老家发音同梨,“明”嘛就是小明~)
突然,竹竿不见了——接着,“扑通”一声,表哥不见了......
原来,表哥站在堡坎的一块石头上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竹竿不够长,往前一步,重心前移——连人带石头的就......堡坎估计有个两米高吧~
最后,梨没吃到,表哥被活麻亲的鼻青脸肿......
还有好多好玩的(表哥的糗)事,此处略去一万字。
(十)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之一......我是想问知道蚂蟥是什么不?
大年过完了,就要开始干活了,印象中就是从外公拿出一袋水稻种子开始……
说说传统的水稻育苗过程,透露一下,我还插过秧。
小时候的初春要冷很多,至少对于水稻种子而言是这样的。那时候没有普及温室大棚,外公和姨爹(外公大女儿的老公)自制了一个温室小棚:在一块有40公分左右高差的地上刨了一个坑,用竹篾子扎了一个类似托盘的家伙,盖在坑上,高差的地方也要掏开,方便后期送暖通气。
坑上面就是一个高一米八长一米二宽六十公分左右的简易支架,框架是用竹竿扎起来的,分了大概有五六层,同样用竹篾扎的“托”,比坑上面的“托”紧实一点,因为上面的会覆土撒上水稻的种子。
覆的土,大概掺了牛粪,黑黑的~在土里撒上种子用水浸透,就把整个架子用塑料薄膜包裹起来。准备预热~
坑里加热不能加柴火,只能放碳火,因为火苗会蹿到“托”那里,后果很严重!起初觉得整个过程活像像蒸包子,后来觉得更像李子柒的面包窑。
我所理解的育苗机制其实就是,照顾水稻种子,看着它们一点点发芽。
忘了需要多久的时间,反正每年外公买的种子,发芽率都蛮高的,每一“托”都密密匝匝地长满了两寸高的小幼苗,接下来要给水稻幼苗间苗。
其实在育苗和间苗的空当儿,已经整过地了。就是把自家水田拿一块地犁成一段又一段一米二宽的厢(大概是这个字,整齐划一的条状土地,方便后期管理)。
间苗也不是在地里常规的做法,水稻间苗是连“托”带苗一起搬到水田旁边,将长势良好的幼苗一颗一颗移栽到厢里,行列距离都约在两寸。
这个时候的水稻幼苗生长需要大量的水分和光照。
两寸宽窄的空间,是不能满足水稻整个生长过程的,所以等到水稻幼苗长到三十公分高的样子,还得进行第二次间苗,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插秧。
这时候,就得把水稻从厢里扯起来,扎成一把一把的,方便带到犁好的田里去。
而这时候,在田间就会出现这么一幕壮观的景象:扎成一把一把三十公分长的秧在空中“飞来飞去"地画抛物线~
如果赤脚在田里走过,就会知道在其中行走其实很不方便,比灌铅还难受。而且在田里最好是在两个厢之间的空隙行走,以防在厢里踩出太多的坑,后期秧苗扎根不稳。
所以,“飞来飞去”的秧,就是人们站在田埂上展示聪明才智的证据。
老家有这么一句话:你像下过田的人!
是用来形容一个人一身邋遢,不修边幅。后来多用来说调皮的小孩出去玩耍一天回来,脏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惹的亲妈很生气,想揍人那种节奏~)
记得那时候庄稼人都不讲究的,挽起裤腿儿裸腿就下田了,不过往后的几年里就有农人开始穿连体雨靴下田了。
现在想来,裸腿下田一点好处也没有。
首先腿短了裤腿儿挽地不够高裤子会弄湿,一身泥;长时间的浸泡,皮肤会受伤;春水其实是有寒气的,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性……
印象最深的就是田里还有一种叫做蚂蟥的黑黑的肉肉的“吸血鬼”,腿埋在田里不动或者动作太小,蚂蟥就会贴在肉上像蚊子一样吸人的血,蚊子吸血发现了可以一巴掌拍死,可蚂蟥不行,在水里生长的蚂蟥大概只有一厘米长的细细的身体,而且刚开始吸血的时候人一点也察觉不到,加之腿上有泥,更不易察觉。等到人察觉到腿有点疼的时候,蚂蟥已经快喝饱了,这个时候的蚂蟥变得又粗又圆,胖嘟嘟的,也更肉麻了。对了,蚂蟥吸血的时候是双管齐下,也就是两头一起干,想象一根两三公分长的肉虫头尾咬住你的肉欲榨干你的血……一般人发现的时候,都会想赶紧把它扯掉,但是硬扯是扯不下来的,如果它没有喝饱的话,你越扯,它就会越往肉里钻……这种情况,要么等它喝饱了自己松口然后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么就是轻轻拍打它的身体,有点像哄小宝宝一样让它睡着了就松口……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所以我唯一一次下田,就在田里乱动,动到失去重心,秧没插几棵,厢里倒全是我踩的坑,然后大人在插秧,我在填坑。
所以虽然我不会写小说,但是看到作者大大们开开心心的挖坑,后面填坑的那种痛苦我也是懂的。
有一种李树结果结地特别早,在插秧这个时节就已经成熟了,外公家包括爷爷家都叫这种树为栽秧李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新年里第一波儿果实,反正觉得它格外美味儿。
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是,这种李树只生长在田埂上。所以每逢插秧,还有一个让人怀念的美好场景就是:大人们裸腿在田里插秧,小孩儿赤脚在树上吃李儿~
(十一)我以为,只有我才会有的经历~
离外婆家不远处有一座小桥,桥下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有水流过,桥边有一块倾斜的大石头,石头旁边有一棵油桐树,油桐树旁边是外婆家的地。
地里好像每年都种的红薯,好像有时候也会中黄豆,绿豆。
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喜欢在树上玩儿,我也会经常爬到这棵油桐树上玩儿。树上坐不下了就在下面的大石头上玩儿,每次具体玩啥儿记不太清了,有时候逗蜗牛,有时候玩自制的弹弓,还有一种用中指粗的竹筒做的远程射击类玩具……
记得地里的红薯,是因为有一次陪外婆来这里干活儿(外婆干活儿我在玩儿),正好地里种的红薯,外婆要给红薯藤藤翻一面。
红薯是通过无性繁殖,也就是扦插。一开始也是选一块地将红薯块茎集中半埋在土里,等待块茎发芽,等到芽长到十几二十公分后用剪刀斜着剪下十公分左右的幼苗,朝一个方向扦插到做成垄的土地里。红薯地上部分是藤本状态,因为是贴地生长,后期不加管理就会交错杂乱,所以幼苗扦插成活后长到一米长,就需要梳理一下红薯藤的生长方向,就是上面说的外婆给红薯藤藤翻面。
其实生活本来没有这么多需要记忆的,只是日后再回首,总会感慨一些与众不同。
我会记得外婆翻的这些红薯藤,是因为在这里,一条小毒蛇咬伤了外婆的脚背,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外婆皱眉。
过桥后往右拐,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棵笔直的大树,结了一些一串一串的黄晶晶小果子,我从树下路过,跟着表哥去摸了几下最低处的那一串果子,回家后,全身长包,还长了很多亮晶晶的小痘痘,(痘痘)嫩的掐的出水,水流到哪儿,哪儿就开始长新的痘痘……水干了凝结成黄晶晶的固状物,要是圆形的就像极了树上的小果子。
痒得要命……
我表哥却屁事儿没有。
外婆问我是不是出去到处飞了,我说我跟着表哥飞的……
接下来外婆说了一个我至今都不想相信的很玄学的说法:有一种叫做“qī树”的树,除了农历七月出生的人,其他人碰了都会长疮。
不知道是哪个qī,可能是漆?槭?七也不一定?
反正就是后来我全身长得衣服都穿不了了,还给我弟传染了一身……
以至于后来大学期间跟着解老到青城山学识草木,全程我都提心吊胆,害怕遇到这种植物,这种害怕源于对未知的敬畏和无知的懊恼!
这么一说好像在外婆家的快乐要多很多,其实童年的时光我在爷爷家待的要更久,久很多……
(十二)不想遗忘却又像梦一般的片段
小时候认识爷爷家的有一家邻居,奶奶不喜欢他们,所以我也莫名其妙很讨厌他们。但是他们家房屋背后的李树开花很美丽,李子也好吃,于是我就经常和堂弟偷偷摸摸去摘人家的李子。幸运的是,一次也没被发现~
他们称这个地方为“坟邦”(大概是这么发音的吧),如今故地重游,李树连根都没见着了……
小时候我妈带着我到老家待过一阵子,她还自己动手种了很多庄稼,其中就包括在这个地方种的水稻。
每次去这里,我会都莫名的害怕,我想仅仅是因为这个地名第一个字的发音和“坟”雷同了吧。
我妈种田的时候,我就在田埂上抽丝毛根儿。如果要问我丝毛根儿是什么,我只能说大概是一种禾本科野草的嫩芯,草的外皮包着嫩芯,鼓囊囊的,吃起来凉凉的,微甜。
当然我也吃过不再嫩的丝毛根儿,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如果我吃进去了,我真希望我是一头牛,可以反刍消化一下。
(十三)记忆里的主角,也可以不是自己
我很喜欢有一个幺公的家,就因为他回家的时候要走很多级台阶才到自家小院儿,而别人家要么直接进去要么最多三步。我想这应该是我对“仪式感”最初的理解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全村的人,除了爷爷,他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会经常戴着眼镜看书的老头子了。
还有他家院子里有一颗我喜欢的植物,那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高七八十公分,会接一种直径5毫米的果果,一串一串的,果穗儿长达20公分。果子一开始是绿色的,成熟了会变成紫黑色,可以用来染指甲。但我肯定它不是指甲花~
小时候叫它啥,我忘了。现在也不知道它到底叫啥。
有些记忆真的很神奇,日后想起来居然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证明它真的存在过。
是不是该躲起来哭一会儿?
对了,那时候我二爷他们一家人就住在幺公家旁边,他们共用一个院子,不然我怎么会频频出入这里呢?
二爷家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堂弟,有一天我去他家玩儿,吃了他家的米饭,接着蹲在房屋转角处一米高的gai阳上摸一颗长在旁边的石堆里比gai阳高一点的加拿大飞蓬。
没有一点点防备,后吃完饭的堂弟从我背后把我一把就推下了Gāi阳,也太巧了吧……我的脑门直接撞在石堆里最尖锐的地方,接下来就只记得我坐在二爷家的小板凳上,整张脸都热乎乎的……
(Gāi阳:类似于四合院的院子走几步台阶上一个平台才能到正房的那个平台。等同于檐廊吧)
记忆里没有绷带,没有护理,就记得高中时候想梳一个中分的发型却怎么梳怎么丑的烦恼,还记得大学去理发店托尼老师问我“怎么小小年纪就秃头”时懒得解释的死亡微笑(谁秃头会从脑门开始~)……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是骗人的,像我疼都没疼就过来了,徒留一个疤,不记得那种疼去假想的疼的才刺激~
(十四)香椿的诱惑
可能是小时候不够高,无法看到一米七以上的风景。如今再次看到依山而就的台地式庄稼地,竟然会觉得这景色比梯田多了好几分雄浑,还有神秘。
台地最下面是水田,奶奶家的田就在那里。
去往奶奶家水田的路会跨过一条小河沟,以前特别嫌弃那个路口。但因为这个路口,我知道了猪也会生病死去。
一次我和弟弟想去小河沟那边捉泥鳅,路过这个路口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很小的猪,死的。
小猪身上有很多虫(蛆)、苍蝇、蚊子……还散发着恶臭,我俩就这样被吓得原路返回了……
奶奶说这只小猪要么是在家里生病了治不好就病死了然后主人家给丢出来的,要么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吃了别人家里洒了农药的庄稼被农药给毒死了……
猪终有一死,或死于自杀,或死于他杀。
除了泥鳅,田边的香椿树是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忆片段。
香椿树,喜欢的人叫它香椿,讨厌的人叫它臭椿,哈哈哈。但其实这是两种树~
现在市场上的香椿大多是根蘖繁殖(即分株繁殖),同时也被人为矮化密植了,收获了用水焯后切碎和鸡蛋一起炒食,可在我儿时却不是这么食用的。
大概也是插秧的季节,香椿开始发芽了,香椿树长得蛮“出众”的,像一杆倒立的毛笔,树干笔直高大,树梢一撮“毛”,这么说更像光杆司令吧~
也许正是因为吝惜自己的养分,所以树梢的嫩芽才会成为一些人口中绝美的佳肴吧。
这些人一定得是老饕,农忙季节除了忙,还会吃的人。
我记忆中的香椿树是高大的,故而香椿芽很难够到;树干是滑溜的,所以爬树也不是最佳办法。
但劳动人民有自己的智慧:爷爷擅木工,找了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在一端用铆钉、膨胀螺丝固定了一把锋利的小弯刀,所以只要举着竹竿的另一端够到树梢的地方,用刀口轻轻一割,嫩芽就掉下来了。
前面提到了香椿树很高,所以三四米的竹竿,也只能够到中部左右的嫩芽。
人们珍惜大自然的馈赠,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然也懂得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过犹不及的道理。
那时候采摘香椿芽的情景总会让我联想到李白在《夜泊山寺》里写的“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画面,彷佛我们摘的不是芬芳馥郁的香椿,而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采摘回来的香椿芽洗净后用开水焯烫,然后放进一个泡菜坛子里,应该还要加点什么菌群吧,十天半个月后,取出来就可以直接食用了。
香椿之所以气味独特,是因为含有一些易挥发的萜类、半萜类芳香性物质,据说不同的人能够闻到不同的味道~
加之在无氧环境中经过发酵,那个味道我……好像有点忘记了,只记得当初不喜欢吃香椿的弟弟也吃了很多~
(十五)云边的水田,水田的田埂
往回走,在不远处还有两块田也是爷爷家的。
这两块田,种过玉米、红薯、花生、烤烟、大豆、绿豆、南瓜、向日葵、油菜花……就是没有种过水稻。
除了奶奶家曾经有一排银杏的菜园子,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块田了。它离老宅很近,干活渴了可以回家喝水,累了可以回家偷懒,饿了可以回家吃饭,但是最喜欢的还是把饼子(充饥的)和米酒(解渴的)带到田里和大家一起分享,其实是磨洋工~
看《云边》:看到刘十三的外婆王莺莺在一望无际的稻田里临道早割一小块,支了张桌子跟罗老师、毛婷婷和刘十三的小学同桌牛大田三人疯狂搓麻将,我脑海里构想的画面就是在这两块田。
——不过我构想的不是稻田,而是油菜花地。
这样的景致,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吧,只是油菜开花的季节正赶上农忙季节,不过水稻成熟的季节也是农忙季节啊~
(《云边》的原文如下:
穿过水车石桥,到了香樟夹裹的小道,迎风下坡。在他面前,是广阔的天,疏淡的云,流淌的植物海洋。
小小少年感觉壮美,暗道我了个锤子,怎么田里还有个窟窿。
一望无际的稻穗摇摆,像这片土地耀眼的披肩。临道一小块早割的稻田,如同沙发上被烫出的烟洞。
窟窿内战火纷飞,王莺莺支了张桌子正跟三人疯狂搓麻将,战友分别是罗老师、毛婷婷和刘十三的小学同桌牛大田。刘十三暗忖,外婆午间交代,让他放学了送方便面到农田,当时不理解什么含义,以为外婆改行务农,现在发现,原来是她自己订的货,可谓自食其果。
打麻将为何要到田里,稻子为何只收了一小块,应该是外婆的自由发挥。)
(说到油菜花,想到了我的一个表姐,我......写不动了,不说她了~)
其中一块田的田埂上有一棵李子树。
这棵树其实从小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一次高中暑假回老家在爷爷家吃了几颗很好吃的李子,一问,奶奶说这是爷爷爬到树上去摘的。我当时特别特别惊讶,嘴巴惊成O字形了!
爷爷爬的树,就是这颗李树。这块田到下面的堡坎足足有三米多~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年近耄耋之年的爷爷,是怎样将这些果果从树上带到回家里的。甜甜的果子,在舌尖上穿梭却多了几分酸涩的记忆......
小时候总是羡慕一棵草一朵花,羡慕它们一年更比一年娇。后来才知道,很多你以为的重逢,只是巧合的初见;还有每一句脱口而出的下次见,其实就是再也不见。
遇见一棵树,遇见一树的花开,遇见累累硕果,遇见零落成泥,都是马克图布,是劫,是生而为人的不自在,是自由。
面对这颗干枯的李树,我是不是又想了太多……
(十六)琐碎的生活,也许就是故事里不可或缺的标点
初四,谁在迎娶他美丽的新娘,我爸妈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我一人待在家里。
大约下午四点他们回来了,告诉我夫妻双双要补觉。我一人煮饭吃。
晚上九点半左右,我在拖卫生间,爸妈起来了。他们说饿了,煮点吃的,我之前正好在吃蚕豆……那就吃饭吧。
我妈拿一个内径八公分的碗,舀了半碗;我拿了一个内径十二公分的碗,舀了满满一碗。我妈吃了几口,对我爸说:“我好像吃不完了。”说着一边把碗伸到我爸面前欲倒进我爸的碗里一边说着“你把这点儿吃了吧!”
我爸一遍指着自己内径十二公分的碗一边说说:“等一下,倒进来装不下了。”结果吃了几口就把我妈碗里的饭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喔~大半夜的,我就吃了一碗狗粮,我这内径十二公分的碗里的饭都不服气了,明明它们先到碗里的……
然后不惊暗忖:我妈白天背着我去吃了啥好吃的?
晚上围着火筒取暖,闲聊……不知怎么讲到了我爸的光辉岁月~
甚是新鲜,与此同时,我想到了一句大人经常教育小朋友的话——
“你做的那些小动作,动的小心思,干的坏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过来人!”
Emmm……还真有大人们不知道的秘密。我偷偷录了个音,一个多小时的故事,有五十六分钟的事情都是爷爷奶奶他们不曾知晓的~
还有二十多分钟,是我妈妈的“怨憎会”……
嗐!我爸说:“像梦一场,就过来了……”
凌晨两点半,实在困得不行了,各自就寝,我伴着泪花入梦。
(十七)喜欢淋雨的孩子,在等雨停
初几的清晨,下了点小雨。
想起小学时候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清晨,蹲在马路边给弟弟系鞋带,刚把站在堡坎上的堂弟叫到身边,堡坎就塌陷了.....
关于下雨的基于还有很多碎片。
感到有一丝丝凉意,每每下雨天,都会想哼一哼周董的《不能说的秘密》。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也许很多人弹唱这首歌的时候都会想到逝去的青春和模糊的爱情,于我而言,它的意义远非如此。
还是喜欢爷爷家的檐廊,青砖白墙黛瓦下的那块入户空间。
以前,我是很喜欢下雨的。
下雨天可以请假不去上学,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过家家,可以待在爷爷的院子里做一只采花大盗,也可以在檐廊下接住从瓦片滴落的雨珠……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每次读到这句诗,感觉自己像小学语文课本封面上的小明同学那样,置身大自然的怀抱里,无忧无虑的撒欢儿~
但下雨天是不可以出去撒欢儿的,搬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檐口下,看着雨滴像穿成串儿似的从屋檐滴落下来,砸在老石板上,溅出水花,也是一种乐趣。
但这样子有点费脖子,不过还有更废脖子的~
爷爷家的檐廊正上方是一个小阁楼,抬头看上去就是一个天花板顶面,除了原有的很多横梁,还有封板。虽然看不到古建筑的内部结构,但是封板也是原木系列,看起来倒也挺美观的。
白居易当年在钱塘江邂逅的新燕,可曾知道它的后代来过爷爷家?
燕子美丽,勤劳,善良,勇敢,记性还特别棒。
不记得燕子是在春天的哪一刻来访的,只记得迎春花一开,耳边就时不时响起了燕子小宝宝啾啾的小奶音,还会看到燕子家长忙碌的身影,一会儿衔泥归来筑巢,不一会儿又带着食物回来喂食宝宝。
奶奶仰着头看着檐廊上的封板说,这是去年来过的老客人,看它们在修补去年的旧窝。因为新客人的话,它们会在新的“地盘”搭窝。
看过燕子的巢吗?如果没有看过,那应该见过燕子吧!
燕子的巢不大,仅能装下两只成年燕子和几只小燕子,形状有点像蒙古人的酒囊,整个巢倒挂在封板上,有点像凸出来的树瘤,我知道这样形容有点不太贴切,但是小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囊口的位置即巢的出口,其大小可以让一只成年燕子自由出入,小燕子们就待在酒囊里快乐地成长。巢是用泥和干枯的稻草做成的,奶奶说这这样很结实,我知道这里的结实是对燕子而言的~
插播一个小故事:隔壁小镇的堂弟每年都会去奶奶家玩儿,有一年燕子刚刚修复好上一年的旧巢,此时新泥未干。而六七岁的堂弟正是调皮的时候,拿起院子里的响镐(一种用来驱赶家禽的工具,用大约四五节竹节长的竹竿做的,一端从圆心哗开成若干小份至整个竹竿的一半位置,拿着另一端敲击物体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以此来吓走小动物),踮起脚尖,直直的往燕子巢的方向使劲儿一戳——新泥旧泥一并落下……
因此,从小被宠大的堂弟被奶奶教育了一顿,说道你是客人,燕子也是哩!还好当时里面没有小燕子入住~
接着说燕子吧。
大家都会说勤劳的小蜜蜂,其实燕子也很勤劳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时之余的阴雨天更是忙而不乱。不知道被堂弟破坏的巢,有没有吓到回家的燕子,只知道第二天看到燕子开始了又一轮的修葺工程~
也许是迫于生计,也许是别的原因,看到他们在雨中穿梭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每次回来,只衔了一点点泥,站在破败的缺口处小脑袋捣蒜似的雕琢,然后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又冲进雨中……彼时,我多希望它们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在屋檐下躲雨~
小朋友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快乐却是无处不在。
天一放晴,立马忘掉燕子们多舛的命运,去窥探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了......
"啾啾~啾啾~"
"啾啾~啾啾~"
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闻声抬头看见鸟巢里几张小嘴伸出“囊口”嗷嗷待哺的样子,心中满是雀跃——燕子有小宝宝了。
此时燕子家长忙个不停,不停地飞进飞出。而燕子宝宝们则叫个不停,不停地呼唤“飞回来”的食物~它们似乎永远也吃不饱,把头探出来撕心裂肺地叫着,比刚破壳地小鸡要“聒噪”一点。
奶奶说了一句“鸟儿都喜欢吃蚯蚓”,我们便拿起铁锹、锄头和塑料瓶跑到爷爷的院子里去翻土找蚯蚓,想法很简单:想爬到鸟巢的位置去看看小燕子。
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小时候的快乐很简单,是因为愿望很简单,实现愿望也很简单。
不一会儿,我们找到了大大小小的五六根蚯蚓,请爷爷帮忙搭好梯子,我们有好几个小朋友,轮流沿着梯子爬上去,每人给燕子喂两根蚯蚓,其余的人在下面扶着梯子。
当我看到燕子宝宝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它们有点丑(我果然是颜控):小小的,瘦瘦的,灰不溜秋的~
当我注意到它们的嘴居然可以张地那么大的时候,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嗷嗷待哺”,如果它们长了像人一样的耳朵,那么它们的嘴一定咧到了耳后根。
不知道是求生的本能,还是燕子素来与人亲近,我把蚯蚓喂进它们嘴里的时候,它们没有一丝的畏惧,不过这吃相一点也没有小鸡啄米可爱,但是却惹人怜爱。
燕子宝宝们一天天长大,从一开始只敢在檐廊下兜兜转转,到后面可以在雨里穿梭,飞进飞出。
时光飞逝~快到我忘记它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了爷爷家的檐廊,但我还记得在鸟巢正下方每天都要为它们清扫便便的表弟的身影~
春天又到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春天真的,又到了。
独立于爷爷家的小院正中,目之所及,皆为回忆,有那么一个瞬间有那么一个疑问:
不知,那些年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燕子,此时又在哪里搭窝筑巢、繁衍生息?
(十八)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