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之难

《了解女人》是我读的第三本阿摩司奥兹作品。与前面两部一致的感觉是这位以色列作家的语言精致,细腻而独具个人风格。或许语言正是他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部分。在看第一部《我的米海尔》时一度还去确认了下,这位以女性第一人称写出如此细腻文字的人是否确实是个男作家。结果自然是如假包换,扉页还附有照片。

另外一点特别吸引我的地方也许就叫做“异域风情”。以色列,耶路撒冷,应许之地,犹太人的历史。。。这些都因其异域情调和我之不了解而显得格外迷人。上次还买回了厚厚的一本《耶路撒冷三千年》,希望能给予我的无知一些养料。​其实在阅读其他西方小说的时候也一样,一旦作者开始大篇幅地讨论宗教,神学,各种教派,立刻就头大如鼓,不知所云,隔膜太巨大了。刨除了这些进入故事情节,才会再次醒悟世界上的人还是同大于异,大多数的情感和行为方式还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说到这本《了解女人》,另一个让人有陌生新奇感​的大约是男主的身份,特工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毕竟是太遥远的职业。约珥就是这么个干着特殊工种的人。在一个特殊的年代,他也娶了妻,生了女,七大姑八大姨,有了一个看上去也很正常的家庭,唯一的缺憾是女儿有轻度癫痫,妻子显得非常难以接受这件事情以至于争端经常为此而起。但是对于一个职业特殊,常年在外的人,似乎只要离开家门也就可以暂时逃避一切若隐若现的问题,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奇特地触电而亡并且是与邻居相拥死去,他才蓦然发现,最不了解的其实是身边人。

也许人生的无常触动了他,约珥决定提早退休​,与女儿,母亲,岳母一起搬到了郊外的一处房子,从此每日被这些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经历的女人包围,再也无处可避。某种程度他从一种虚幻的英雄式的生活走入平凡的真实,逼迫他重新追溯从前的过往,审视如今的生活,思考未来的去向,发现自己从来未曾了解身边人的可怕现实。克朗兹,拉尔夫,安玛丽,杂耍艺人。。。甚至也包括他自己的妻子伊芙瑞亚,女儿妮塔,这些人从前在他的生活中好像只是一些布景人物,他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更多是一种条件反射的思维,或曰特工思维,在他摆脱了特工这个壳,进入到或者说返回到一个”普通“世界后,似乎才逐步获得了与他周围的”普通人“沟通的能力,才获得了了解他们的可能。小说的结尾他终于接受克朗兹的建议也去了医院做志愿助手,看上去似乎也算明亮的收梢。

其实奥兹的小说都没有什么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情节桥段(大作家似乎都认为这是非常低级的段位),​但就是能凭独特的语言,和大量精心铺排的细节,打造出一种氤氲稠密的氛围,让人感觉到字里行间都是强大的磁场。

在我们的周围也许没有一个做特工的亲人或者朋友,但是否有时候也同样会感受到了解身边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别人又有多了解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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