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以后,我还是会经常想起小时候生活的小镇,没有江南水乡的柔情似水,但却像是鲁迅先生笔下的故乡。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接触了人情冷暖,隔壁的张阿姨不喜欢别的小孩子去她家玩,因为她怕会弄脏她的屋子,前院的王叔叔看不起我们家的矮房子,但是我当时觉得王叔叔最好了,对我们都很热情。镇子上的李三,是个混混,讨了一个外地的婆娘,白白净净,为李三生下一儿后,忍受不了他的毒打,终于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后来李三因为偷东西,进了大牢,一去就是三年,孩子也就随爷爷一起长大,镇子上都知道这件事,出事后,孩子的叔叔伯伯都离开了镇子,躲到了城里。放羊的刘大伯收留了爷孙俩,爷爷跟着大伯放羊,供孩子上学。刘大伯是个老光棍,接近60岁了,没有老婆。刘大伯吃百家饭,谁家有几只羊就在谁家吃几天,以此循环。也因为这样,男人下地干活儿,女人在家做饭,刘大伯就会去家里,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难免会不方便,也因此产生了很多坊间传言,是真是假,刘大伯本人也面红耳赤。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我们小孩子的天下,我觉得我们是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一起玩过家家,一起去镇子头的小河里摸鱼,偷着家里的鸡蛋去小河边野炊,甚是欢乐。变故应该是发生在开始上学,孩子们变成了大人们互相攀比的工具,镇子里几乎没有出现过不念书的孩子,我们也潜意识的认为不上学终究不会有出息,几乎把除学习之外的东西自动屏蔽,以至于后来镇子上来新鲜玩意儿,大家都很好奇的像是看到世外之物一样,只不过是一个演艺公司的乐器和其他东西。后来终于初中的毕业的时候,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辍学了,因为学习不好,学校里也闹事。镇子里又传开了,谁谁家的孩子辍学被开除了,更有其他版本的说因为孩子把人家女孩子搞怀孕了,被女生家长知道了,要求开除。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孩子家长也在镇子里待不下去了,外出打工了,孩子也自己离开了镇子独自讨生活。以后我们也被父母经常拿这个说事,反面教材我们都谨记。 我们都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镇子里的人们都夸我们是好孩子,将来一定成大器。对于未来我们也深信不疑。
考大学那年,烈日炎炎,家乡的甜瓜在泥土地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地里干活的人们黑黝黝的皮肤上趴着点点的汗珠,顺着他们骨瘦的脸庞上滴到了泥土地里。高考完的我们,在家里帮忙做好饭送到地里,然后下午帮着干活,天快黑的时候再提前回家做饭,这是我家。焦急的等待是那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情,分数下来了,路也就确定了,那个时候我以为的责怪变成了安慰,这一生要说最对不起的还真就他们俩了。 专科的三年,我努力改变着自己,时刻都在想着应该怎么去迎合这个社会,大二那年冬天放假回家,碰到了离家的那个小时候玩伴,嗯怎么说呢,变了?好像是高了,黑了,但是看着成熟了,但还是相视而笑,他问我大学怎么样?我说还好,有很多社团可以参加,也有学生会之类的云云。我问他呢,他笑了笑,混着呗,活着就好。我们坐着他刚买的车,停在了镇子里的中心超市门口,晌午的人们地里干活回来都在惊讶,这孩子不是……?我说买什么?他说不买。咱们一会去城里吃饭。吃饭的间隙,他跟我掏了好多心,出去混饭吃的艰难,和这个社会的黑暗,以及自己的成长。他说“人是个很现实的动物,而且都是大度数的近视眼,只会看到现实中最靠近眼前的你,现在的你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优秀就是优秀,不堪就是不堪,什么才是牛逼呢?钱!!!” 后来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准备结婚了。毕业后,我陆续的换了几个工作,都没有觉得很适合,过年回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遇到喜欢挑事儿的那几位大爷大妈。初入职场学会了担当和责任,后来的工作学会了说好听话办低调事。 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一直没想明白。
过了一年,那个玩伴结婚,因为工作没有去,让我爸去随了份子钱,当时他打电话臭骂了我一顿,我笑着回他,等你下次结婚一定去。说来也巧,已经好几年不联系的同学,有一天突然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问我在吗?我说在,一分钟的寒暄之后,跟我说要结婚了,问我能不能回去?我想了想很尴尬,可能回不去。份子钱我给你包个红包,他回复行没问题。
大学毕业后一年,班级里的同学,认识的几个人都还有点联系,当然排除了几个同吃同住的兄弟们,我们一直在联系,也一直在一起。回老家的,去外地的,留在了这个有过4年青春的地方的就剩下5个人。时光就像一个筛子,把那些和你一样大小的,相似形状的,留下来和你一起。曾一直听老一辈讲,上大学是混人脉,能交到几个掏心掏肺的朋友,就够了。因为这些人会是和你一起闯社会的人,也会是你以后最难以忘记的至交。这个临界点很重要。等毕业一年后才开始明白,这里边的含义。然后我也变成了老一辈讲给我妹听,她听不懂也好,无所谓也罢,这需要自己去悟,别人帮不了。
职场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朋友,这是我最近在悟到的。这个人无论你讨厌也好,不待见也罢,你要始终相信,他是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为什么这样官方呢?这世界有这么几种关系最牢靠,血浓于水的亲情,忠贞不渝的爱情,两肋插刀的友情还有永久利益的职场情。只要有永久的利益那么就是最铁的朋友。无可厚非,这是对的。利益面前,大家都是朋友。所以做好你同事的好同事,做好你朋友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