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回到莞州城时,天已经亮了起来,顾天明还是穿着那一身虽然有些破损的粉紫色衣裙,他领着裙边像只过街的老鼠一样,躲着早起的人群,飞快往家里跑。
他刚跑到顾家大宅的门口,守门的仆人还以为是谁乱闯,就拉住他。等他瞧仔细了是自家少爷时,强忍着心里大笑的念头,悄悄告诉他,夫人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来家里,听夫人介绍说,她是风曦月的姐姐,特地来找回她离家出走的妹妹。
顾天明知道娘亲回来了,连忙小跑回房间将身上的女子装扮换下,换回自己的男子青绿色衣袍,仿佛重新做回了那位乐观好动的贵公子。
他和大家一起到了正厅见客,所有人望眼过去,远处正厅内一位身着淡青色裙袍的少女,亭亭玉立,小蛮腰处。轻束着一条蓝色的丝绸腰带,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香囊。将那腰肢。勾勒的极为诱人。 她面对顾夫人轻声交谈着什么,额上戴着一条珠坠,三千柔顺青丝顺着香肩垂落而下,直至那柳腰处,方才停止蔓延。女子负手而立,修长的身姿在周围淡白茉莉花盆栽的印衬下,宛如是那在红尘世中盛开的青莲一般,脱俗而别具灵气。这般女子,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从她的全身气质来看,就犹如是那钟天的灵而孕育一般。出色的有些让人目眩神迷。
顾夫人也是位少有的美人,虽然年纪已过三十年华,可姿色还有着少女时代的风韵。明净的容颜仿如美玉莹光,熠熠生辉。将一头青丝绾起,用一支烧蓝点翠牡丹簪固定,垂下少许流苏,缀着几颗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声音,发间亦又横插着一支带坠樱花银簪。脖间戴着一条黛熏钰彤链,手上戴着碎花金湘镯。衬得肌肤如此之白。
顾夫人身着一身浅粉色的素锦百褶裙,袖口边际绣了几朵娇艳的金盏花、领口是乳白色的,用粉线镶边。下摆用白色的丝线勾出了几朵玉兰花,外披一层白色薄纱。
正笑吟吟的俏立,一张美丽的俏脸上,噙着温婉的笑容,眼波流转,望向她面前的女子的柔和视线,犹如一抹清清水流从心中悄然淌过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沉醉于那股女子特有的温婉灵动。丰满玲珑的身姿,透发着一股岁月打磨而出的成熟风情,这种混天然的风情,远非襄铃芙蕖这些还保持着当初青涩气质的女孩能够比喻。
瞧见少恭他们回来了,便向前走了几步,笑盈盈道:“你们可都回来了……”等他们步入正厅,手指着那位新来的女子,跟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曦月的姐姐,叫做曦瑶,是我回来的路上认识的一位姑娘。她得知曦月正住在我们顾府上,就跟我回来找一找她的妹妹。”
那女子悠悠转过身来,对大家温婉一笑,轻启樱唇向大家问好:“小女子名叫曦瑶,是曦月的姐姐。听顾夫人说,小妹在此处打扰了许多时日,特地向大家道谢,照顾小妹。”
她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清丽细腻,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流转着清澈脱俗的温柔。
可百里屠苏和襄铃都被她的容貌弄得一怔,纷纷开口喊:“巽芳姐……”他们两个应该没有看错,她跟前世那个清丽脱俗,温柔高贵的蓬莱公主巽芳,真的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又十分契合。
巽芳公主前世与欧阳少恭一同葬身于焚寂火海,难不成是她的转身,成了晴雪复活后的姐姐?!若是如此,当真是一件高兴的喜事。
可她却听到百里屠苏和襄铃念出的称呼很是陌生,满脸的不解之意,甚至还出声说:“我并非你们口中的巽芳,而叫曦瑶……”
“巽芳……”一旁的欧阳少恭痴痴念出这个名字,在看到曦瑶她容貌的一霎那,千年前那份铭刻在他骨髓里的炙热爱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牵动着他灵魂深处的痛苦,勾起心脏那份狂热的心跳。
一座宫殿的庭院,花坛错落,曲水流觞,春日草木深深,方才见到的那名女子与一白衣青年正站在草地某处说话,彼此神色温柔。年轻女子眉目如画,语意柔和:“今日夫君约我在此地相见,莫不是想要赏春踏青?”
那青年一直背着身,看不到面孔,但长发白衣,风度翩翩,可以想见也是一位俊朗有礼的公子:“有何不可呢?蓬莱年年春色,皆有不同,与巽芳共看乃是人间一大乐事。”
年轻女子嘻嘻一笑:“明明就住在一个屋子里,还留书相约…”
“春日晴好,与卿相约,巽芳…不喜欢吗?”
那女子注视着男子,眼中全是爱意:“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白衣青年的声音也透着幸福和满足:“成亲至今,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不知这一生是漫长还是短暂…”年轻女子偎在男子的怀里,安慰般地说:“夫君…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至少眼下这一刻,我们相守在一起,我觉得开心极了。”
……
女子的手心合着他的手:“那么…夫君,请你记得,只要你还喜欢巽芳,只要巽芳仍活在世上一日,始终都会伴你左右,决不离开。”
……
时隔千年,欧阳少恭因为脑中回忆起千年的眷恋不舍的深情,头痛欲裂,他痛苦地低下头,狠狠按住自己脑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歇斯里底的低吼。
大家都被他这一副难受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可风曦瑶还是忍不住向他走进靠近,轻轻拍了他几下肩膀,轻声温柔询问道:“你没事吧?”
欧阳少恭猛地一抬头,他眼中那闪烁的亮光让看到的曦瑶觉得陌生又熟悉,恍惚间已被他拉入怀抱中,紧紧抱着不想松手。“巽芳……”他一句难过难掩欣喜的低沉细语,诉尽了他前世无尽的怅惋和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