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舞蝶,醉卧晨露。
浅水戏鱼,笑享暮光。
第一缕晨光点亮天际,我在温暖中醒来,黑发及腰,雪肤嫩滑,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新鲜”的自己,抬起手,阳光从指缝中溜出来,落在脸上,不由得眨了几下眼。
我四下张望,岸边的绿草油碧碧的闪亮比从前更青翠。我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味道,嗯,很好闻,忍不住张开双臂深深的呼吸,空气充盈了我的身体,呼吸是这个感觉的。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咦?泡泡呢,一头扎在水里,张开嘴——“咕嘟嘟……”啊!有了有了……笑容才从心头升起,还没爬上脸,就被泉水灌了满口,“咳咳!”挣扎着抬起头,在水中游了几百年,竟然被水呛到,我勒个去~
甩甩滴水的黑发,看来水中、地上这新生还需要适应啊。一尾红色的鲤鱼游来了一群灰色的鲫鱼、鲢鱼……都游过来了,挤挤喳喳的围着我转圈圈,当我是啥?蚯蚓、小虫子吗?……抢着过来吃啊。
其实,我听到了,他们在惊奇。“悠悠,你真变了?你变得可真难看,连点颜色都没有。”“颜色,她连鳞片都没了哎,越长越丑。”“就是啊,从天鹅变成鸭子了。修行有什么好?”“去~去~你们讨厌不讨厌,我这么多年白疼你们,护着你们了吧?”我不耐烦的动动尾巴,——好吧,是动动“脚”。哎!不如尾巴好用啊,要是从前早把他们扇到河对面了,这才踢跑18个。嗯……现在看看这脚丫长得还不错,小巧精致纤细美妙的起伏着,骨肉匀称,脚趾头像饱满的花生豆,忍不住张开嘴咬了咬,软的、热的、有弹性,就是不像从前那么滑溜呢。蜕下来的鱼鳞闪闪发光——敛神静气,用手轻轻拂过,一股红光荡漾开来。红光散尽一条红裙现在眼前,金色的细闪时隐时现。红衣女子水边婷婷而立!——从今天开始,我——悠悠修成人啦!
我叫悠悠,因为有条长长的大尾巴,在水中飘飘悠悠的,就叫我悠悠了。对,我就是在这碧潭中长大的,有多少年了?……我记不太清了。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只是一睁眼就在这碧潭中,生来就会游泳,觅食,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会自己捕食、玩耍、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这碧潭中的鱼虾蟹螺蚌蛤都是我的玩伴儿。当然了,我也没有什么攻击性,是迷迷糊糊的主儿,我们一直和平生长。
一天,月亮很大、很圆,有一束亮白的光笼罩了我,那白光越聚越小,越聚越亮,竟然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明珠!就像我平常吐的泡泡一样,很好玩的,我……我忍不住,一时嘴馋,一口吃掉了。然后……突然开窍了,不在疯疯傻傻的东游西逛,每到月圆的时候,我静静的伏在水底吸收月亮的精华,修行自己。这样我一年年的长大,几百年过去了,我身边的朋友换了一代又一代,也记不清自己是他的奶奶的奶奶的……辈分,反正我没大没小的,他们也和我没大没小的。
一边修行一边玩耍,又过去了几百年,在这个清晨,我终于修成人形!我觉得我是一只漂亮的小鱼,修成人形后,总感觉怪怪的,是我长丑了吗?不管了,水里呆腻啦,去岸上转转。
这是一个新鲜的世界。我在水中也曾窥过岸上的世界。真正的身临其境,才发现这是一个丰富奇异的世界,有很多我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我该干什么?正当我瞎闯乱逛的时候,我遇到了爷爷。
那天,太阳晒的我懒洋洋的,我幻化成一个七八岁小童躺在树下睡懒觉,爷爷正好从树下走过,看见我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怪可怜的,他就走过来,用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关心的问着我,“孩子,你怎么了?你的家人呢?我这还有点吃的……”包子!香喷喷的,当然不客气啦,爷爷看着我,一脸的慈爱,大手抚摸着我的头,我其实精神的像个兔子,在那手的抚摸下竟然安静乖顺了。是那双大手太温柔,太温暖,让我舍不得离开。我精心的挤出一滴“鱼泪”。“——爷爷我无家可归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你带我回家吧”。就这样,我被“捡”回了家。
爷爷住在山腰,被树木环抱的小木屋里,屋前有一大片平地。屋后有一弯小泉,水也是甜美清冽清澈见底。这山——我喜欢,这水——我喜欢,最喜欢的还是爷爷——做的饭!爷爷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山味野蔬本真原味,每次都把我的肚子撑得圆鼓鼓的。我最爱趴在爷爷的腿上听故事,爷爷会给我讲各种故事,我在故事中体会人情冷暖,世事繁华,人类的世界,和我的是不一样的。
又一个月圆之夜,我轻手轻脚的经过爷爷的窗外,俯在窗外,听听,没什么动静,捏着嗓子,叫了声“爷爷~”没应声,嘿嘿!好嘞,练功去喽!
月光清明,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轻盈跳跃,调息正意,在月光精华中缓缓吐出明珠,经过多年的修炼,它比原来更光华,隐隐散发出七彩光晕,我收回了幻化的小童身,婷婷成十八九岁的模样,自从修成人身,就是这么大,以后也不会变,虽然单调些,可是,好认啊!我聪明吧?
吐纳修炼后,是练舒畅了,心情愉悦呢,还是月光太美,让本鱼陶醉了呢,一时兴起,哼起小调,是爷爷交给我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鱼嘛,都有美妙的歌喉,唱起来委婉动人,边唱边舞之,挥起水珠撒舞成晶莹的小珠漫天散下,在月光下,闪着跳着……珠儿落地,远远的看见爷爷目瞪口呆的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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