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巷里的远方

16岁的我和我的1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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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这个年龄,大多人和我一样,多多少少认为自己有个不快乐的童年,觉得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全部是失败的,年纪尴尬,过得苟且。

失恋时候的自己透着一股虚假的成熟,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灰色的你和我。

——等我们再长大一点,就结婚吧,我要把最好的世界送给你。

他在骗我。

我知道,却乐意接受。

人大概是有一种自虐的心理,常年与父母分居的自己只凭着一股倔强的叛逆,像每个爹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孩子一样,我也不把自己当回事。

从高中开始。

16岁的我和我的16岁。

忘不掉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我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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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的故事,你有在认真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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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有……8年了吧。

02年刚上初一的自己还是个小女生,在家里喜欢穿吊带的睡衣,穿米菲图案的拖鞋,每天睡觉前都要认真的检查作业有没有带齐,早上醒来时稍稍发呆,在家吃一顿早饭,出门前摆弄一下校裙的裙摆,对还在睡觉的哥哥说一声我出门了,和在门外已经等着我的闺蜜汇合,一起去学校。那个年纪,我不懂恋爱,不懂感恩,不懂生活。

闺蜜姓杨,也是我的同桌,她母亲给她取名叫做子鹿,是个温和的女生,喜欢留长发,眼睛清澈,头脑伶俐。母亲因难产而死,她的父亲对她有着说不上来的恨。

03年爸妈年去了连云港,做生意,与我常年远隔。

“为了孩子以后不会低人一等。”

这样的理由。

05年刚上高一的自己稍微长大了一点,在家里喜欢穿吊带的睡衣,穿米菲图案的拖鞋,每天睡觉前都不忍合上手中的漫画,早上醒来时稍稍发呆,把手摸到自己胸前,看看有没有比昨天更大一点,有时候在家吃一顿早饭,出门前摆弄一下改短的校裙,检查一下包里的姨妈巾,对还在睡觉的哥哥说一声我出门了,和在门外已经等着我的子鹿汇合,一起去学校。那个年纪,我不懂恋爱,不懂感恩,不懂生活。

人是迟早会变的,在这个城市,在那些钢筋混凝土堆砌的牢笼里,泡沫一样的阳光再也透不过自己的心。我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毫无一丝人情味,把每个像我像子鹿一样的孩子丢在苦难的边缘,孤立无援,残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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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漫画,网咖,加冰的饮料,嘶吼的唱音,没完没了的试卷,漫天飞舞的成绩单,和深夜里的啜泣,泪水和埋怨,苍白的安慰,疼痛的笑容搅在一起,泼满整整一张青涩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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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你们现在后悔不后悔。”

毕业时班级里的初中同学拿着互相交换的同学录,女生们扎堆哭成一团。

班主这么对我们说到。

“平时叫你们珍惜初中的生活,叫你们好好相处,你们一个个都不听,现在倒舍不得了?”

班主姓李,坐在讲台上,一本又一本的写着收到的同学录,嘴里面没完没了数落着每一个把同学录递给她的人。

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雨馨,我喜欢你。”

收到了这样告白-,子鹿搂着我的肩膀,义正词严的替我把他拒绝了。

“他那样的人,给不了你幸福的。”

拍集体照的时候,子鹿站在我的旁边,低声对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她对我眨着眼,一脸都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我只有木然的看着镜头,给大家留下一张死人脸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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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这三年的初中生活,也要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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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茶话会,听旁边的男生聊着在哪里哪里看到的什么姑娘,在哪里哪里玩过的什么游戏,在哪里哪里耍过的什么白痴,一个个全然看不出分别时的痛苦。

“你们不难过的啊?”

我悄悄扯着旁边男生的袖子问道。

“难过个毛?”

他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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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就真的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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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鹿在随笔里写道“我们每个人都将逝去青春,而我逝去的,只有陪伴着我的你。”我以为那时的她是恋爱了,抑或是看到别人恋爱了,但顷刻之间,又断送了这样的想法,她和我不一样,不是那样多愁善感的人,她未说是靠着遗忘度日,未说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从不说自己活过的那些年。

我却正好相反,总是不停的对着她抱怨着抱怨那,嘴里有说不完的话,心里有倒不完的事,生活,学习,父母,八卦,她有时候会翘着二郎腿抱着膝盖窝在沙发里饶有兴致的听我唠叨,有时候会趣味索然的趴在床上对我不耐烦的嚷嚷。

“烦死了烦死了,真受不了你”

那些逝去的东西,那些再也找不回的东西,即便是这种不耐烦的嚷嚷,想来也是弥足珍贵,嘴边会挂着笑的。

而此时的我独坐在通往北行的列车上,对于那个时代的回忆,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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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懦夫!孬种!”

“操你妈!”

“干!”

桐生经常在楼上这样大声喊叫着,他比我大两年,是个不喜欢学习,整天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篮球就是打架的不上进少年,也是我哥。

爸妈拿他也没办法。偏偏他又是个不自律的男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周围的人带来了困扰,有时候回到家还能听见他对着镜子练习表白,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句子,整个人都傻到不行。

几次因为逃课打架这样的事情被叫学校叫了家长,爸妈也只是推脱说在外做生意回不来,倒也不是爹娘不管他,因为实在是管不了。我哥哥就属于那种被宠坏的类型,从小到大都由着他,吃什么都给做,要什么都给买,我爸倒还好,我妈是看不惯他受一点委屈,吃饭少吃了一点就嗷嗷直叫,啰嗦到没完没了。对于这点我哥也是烦的不行,他们娘俩之间的战争大都由此引起。

初三择校的时候,我妈对我说,你报你哥那个学校吧,两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说真的,在学校里我是不想和他有一丁点的牵扯,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这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有个这样的哥哥,也只会让我平添困扰而已。

开学的前一天,那时候我刚洗完澡,裹着浴巾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他正坐在饭桌前一手拿着老干妈往米饭里和,一手打着电话。

“老妹我马上出门,不陪你吃晚饭了。”头也不抬,咕咕哝哝的这样说到。

反正不是去打电动就是去网吧,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我都认识,也都熟悉,一个人已经够糟糕的了,几个人凑在一起,那坏点子简直不停的往外冒。

我转身进了屋,余光看见他匆匆丢下碗筷,顾不得擦嘴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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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的教室在我楼上,楼板很薄,我经常能听见“桐生,给我出去罚站”“桐生,给我起来!”“桐生,别影响别人!”这样或者那样的咆哮声。

是的,我叫桐雨馨,是这个倒了大霉的哥哥的妹妹。

和我坐一起的子鹿就吃吃的笑,“你哥又被教训啦~”

“他不是我哥。”

太丢人了,我真为有这样一个哥哥感到丢脸。偏偏不好的是,开学第一天刚放学,他就站到了我们教室门口,不停的对我挥着手。

“老妹,我们一起回家啊!”

这样大声的嚷嚷着。

回你妹啊!

子鹿就在一旁咯咯的憨笑,挥着手与我哥打着招呼,“他是个好哥哥啊”一边笑着一边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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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一个不上进的哥哥自己却并不太讨厌,子鹿说我其实是有恋兄情节。

“去你的吧,这怎么可能?”

但是话说出去后,自己却又在迷茫,说起来,我也是到了那种年龄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开始感到好奇。

每天早上都会关注一下自己的胸围有没有变化,嫉妒那些胸大的女孩,有时候会骂自己胸前的两个荷包蛋太不争气。

16岁的我会对着帅气的男孩子发呆,盯着他们的脸、胸、胳膊和屁股一直看,幻想着被一米八的男孩子抱在怀里疼爱的假若,爱上男孩子的喉结,爱上男孩子的短发,爱上篮球场上的跳跃,好奇牵手是什么样的触摸,好奇相拥是什么样的心跳,好奇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然后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子,埋怨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不像个男孩子。

没错,16岁的我。

16岁的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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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迷上了Nightwish,这个老牌的乐队,怀念A姐像闪电一样的嗓音,撕破我乌云密布的天空,暴雨带来安宁。在重金属打击的混响下,又迷上了造梦的雨果,迷上了火车开动时离别的悲鸣,迷上了裹着凛冬余烬的春风……最后又厌倦了这全部,任由喜欢变成了曾经,初开的心继而搜寻着下一个猎物。

家里收藏的整整一套《七龙珠》,第三本被我哥哥擅自借给了同学之后杳无音讯。我是真的生气了,不是因为一套书丢了一本,也不是因为他擅自进我房间,悟空是我小时候的男神,丢了这一本,感觉他也跟着碎成了一瓣又一瓣。

我哥哥桐生百般的认错,我却执拗的不理不睬,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黄昏,我在屋里正换睡衣,门毫无预兆的被咣当一声推开,我看见桐生站在门口,手里挥着一本书。

“我找回来了!”

喘着粗气,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兴奋的语气。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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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决定再也不理他了。

晚饭的时候,他一副讨好的笑脸说好妹妹帮我盛点饭吧,我一言不发的夹着菜,他却不要脸的说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至于生这么大气么。

“我已经高一了。”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摸了摸头,灰溜溜的自己去盛饭了。

我也开始怅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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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有个给我印象极深的人,才开学没几天,就到了班上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地步。这家伙也蛮有一套,虽然成绩一整个烂到翻天,第一次开学摸底考试就以“几乎全员被毙”的成绩稳稳的拿下了班上的倒数第一,加上人胖废话多,上课没别的事,这个叫何禾的胖子就喜欢抓着老师讲话的尾巴巴拉巴拉的兀自吐槽。

“烂人一个。”

就连子鹿也这么评论着。

奇怪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班上的人气好像还真的蛮高,大多是他能活跃气氛的缘故,让那些不愿学习的孩子在课上闷躁的地狱中获得一丝清凉。前排爱学习的孩子自然是对他有所不满,不过除了子鹿和个别极少数人之外,即便是那些对这胖子有不满的人,也总能被他的冷话所逗笑。

“我觉得还好啊。”

真的,这是真心话,我总觉得其实班里有这样一个人挺好的,然后子鹿就开始数落他。

“是你脑子不好吧?这样的人哪里好了,学习不行,自律不行,就有点小聪明,还不干正事,就会接老师的话罢,而且还是个胖子,我跟你说,他毛病多的是,烦得要死。”

“不会吧,你以前认识他啊?”

“不认识。”

“不认识这也太扯了,谁会信?”

“我说是就是,总之就是。”

这倒是很少见,印象中的子鹿还是第一次对哪个人有这么大的成见。

“你这样很不好哎。”

“有什么不好的。”

子鹿趴在桌子上,一脸不得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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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没多久之后,子鹿的光芒就开始慢慢的覆盖到全班各个角落,像她这种放着名校不去,偏要跟我一起来这破烂七中的女孩,成绩自然是稳稳的力压群雄,加上人也算蛮漂亮,一些男孩子开始不时的对她进行骚扰。类似偷藏起来她的橡皮啦,往铅笔盒里放虫子啦,在她背后画乌龟啦诸如此类的事情种种,这都还算客气的,还有直接往书包里灌水的那种烂货,简直都不是幼稚可以形容的了。

子鹿自然是烦躁的不行,不过她知道自己越是生气,那些骚扰她的人就越是高兴,于是连老师都懒得去告,狠狠的瞪那些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就作罢了。

唯独何禾。

这其中,也有一些子鹿的仰慕者,希望通过自己一些幼稚的举动来让子鹿注意到他们,何禾就是其中一个,很明显嘛,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在刚才,何禾拿着一本小人书,扑腾一下坐在子鹿的前面,摇摆着身子,用打雷一样的声音装腔作势的说着:“同学,要不要来念一段笑话放松一下?”

子鹿正在聚精会神的对着铅笔盒摆正刚买的贴纸,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整个贴纸就啪的一下歪歪扭扭的粘在了铅笔盒上面。

“你知道吗,我跟你讲啊,鲁迅其实……”

“走啦!烦的要死,别让我看见你!”

胖子嚷嚷着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为什么只对他一个人这么凶。

“凭什么对你要公平?!你赔我贴纸,赔我贴纸!“

我默默的写着作业,只觉得一句话我也插不进。

“死胖子,死变态,色胚!”

“我靠,你说这话很伤人的哎!”

“伤人?搞怪耍无赖,有这时间,多看看书不好吗,你以为这样搞,别人很开心啊?”

“班长同学!不要以为你是班长就可以拿成绩压人,靠,成绩不好怎么了,不读书怎么了,你作文还不是一样写不过我!”

“你!!”

事到如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子鹿这么讨厌何禾了。如今碰上一个成绩烂到翻掉的人,偏偏自己作文写不过这样的家伙,想想也确实是蛮憋屈的,尤其是子鹿这样一个好胜的性格,自尊心又那么强。

“好啦,怪我啦!还不是想逗你开心,看你整天板着脸……”

何禾收起搞怪的嘴脸,自讨了一番无趣,像被人泼了一桶油漆一样,难堪着走开了。

身后传来了后排带着嘲弄的大笑的起哄声。

“烂人一个。“

而子鹿大小姐,则是看着那张歪歪扭扭的贴纸,黑着脸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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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都是这样,好人不聚群,坏人不分家。

我真的是不懂,为什么周围的男生都那么幼稚,包括我哥也是,整天除了打闹还是打闹,聊的话题除了游戏还是游戏,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是这个样子,上课以捣乱为荣,成绩以及格为耻,每天变着花样的耍杂技,捅出一个又一个篓子才要觉得开心。偏偏我又是子鹿的要好,加上每天在身边的各种大小恶作剧,每次她被骚扰的时候,我也忍受着同样的煎熬。子鹿有子鹿的烦恼,我也有和她不一样的困扰。

后排每天上课都在开小会,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难怪老师受不了,我这种不怎么学习的人都对他们有深深的厌恶感,一到夏天,整个教室都是他们说话发出的嗡嗡声,让人静不下心,感觉不到风扇扇出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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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自习课实在是太过无聊,加上后排热火朝天的吵闹声,弄得我一点学习的心思也没有,我用胳膊捅了捅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写着家庭作业的子鹿。

“做咩……?”

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无聊。”

“写你的家庭作业去。”

“哎哟,反正有你在,我写不写作业没差啦。”

我继续捅着她的胳膊。

“还在想着何禾的事?”

“烦不烦……那种烂人,谁要想他……”

“可你脸上明明就有说你还在想他。”

子鹿突然停下笔,偏过头看着我。

“雨馨,你说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冷不防被这么问了,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可能,有那么一点吧……”

“瞎讲!我怎么可能小心眼?!”

子鹿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你干嘛还问我……”

“可是我真觉得没道理啊……他根本就不学习,作文怎么可能好过我?”

“鬼知道啊,你问问他好了。”

“死也不问。”

然后扭过头,想继续写家庭作业,但我还是不依不饶继续和她搭话。

“我说,何禾他喜欢你哎。”

话音刚落,子鹿就皱起眉头,露出恶心的神色。

“怎么可能……那我也太可怜了。”

“真的真的!你看他瞧你时候的眼神都不一样啊!”

“多半是心里有愧。”

“他干啥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烦死了啊……我写作业了,不想说话了。”

这个时候,后排传来了男生们大声吵闹的声音。

“斩过鸡头,烧过黄纸,我们就是好兄弟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扭头看过去,后排几个男孩子正吵吵嚷嚷的拜着兄弟,那光景。

呵呵呵。

真是瞎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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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班上的那些男孩子,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虽然我坚持不让我哥来找我,但是还是挡不住他一点脸皮都不要的攻势,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在学校和他有一点联系,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没啦,哥,我是班长,他们怎么敢。”

“我跟你讲,就有些男孩子,那根本就是不要脸的,天不怕地不怕,一点道理都不讲,不管你是不是班长,他都来找你麻烦的,遇到这样的人,你跟哥哥我说,我来解决他们。”

子鹿倒是不嫌弃我这不上进的哥哥,每次见到桐生都莫名的热情。

“哥,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男孩子。”

“讲什么屁话,我怎么和他们一样,怎么可能和那些小屁孩一样?”

“啊是了是了,那就求你每天少让我听一点‘桐生,滚出去罚站’‘靠’‘干’这样的话好不好。”

我朝他比着中指。

“哥你会让我很困扰啊。”

“我才困扰!每天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你明白我这个当哥哥的心情和感受吗,果然还是子鹿妹妹比较好,最起码懂得知恩图报。”

“我拜托,哪点是‘知恩图报’啊?明明就是‘以德报怨’好不好?”

“我成语讲不过你,不跟你讲这个,反正就那个意思,你明白就好。”

“我明白才有鬼!”

所以就是这样,这种对话,每天,每天,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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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从来也没想过把自己变成一个像大家闺秀或者翩翩淑女又或者乖乖牌之类的女孩子,虽然还未变成野丫头,但距离父母对我原本的期望已经是走的太远。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从根本上讲要怪罪于我的哥哥,我从小就受到他的影响,跟着他打弹珠,藏猫猫,翻墙头,爬土坡,每次爸妈忙起来支使他带我出去玩的时候,他就带着我撒了疯一样的野到天黑 。等到我有了男女之分这种意识,早已经变不回我妈当初幻想的那个女孩了。

而我哥哥更是个奇葩,迟到旷课打电游,干架斗殴看黄书,在这个年龄可以说几乎是无恶不作。加上他每天,每天,每天都春心荡漾,经常把镜子和我,甚至是子鹿当成告白的练习对象,闹得家里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我爸妈一定是非常头痛有这样一个不上进的儿子,不过经常外出忙生意的他们又没法对哥哥进行好好的管教,即便是偶尔回家收到学校进宫的邀请,也只是推脱说在外忙生意回不来,这让我哥哥更是变本加厉,日益猖獗。

而我,桐雨馨,为什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哥哥。

“你的臭袜子自己洗啦!”

“好妹妹,哥这忙着呢脱不开身,求你再帮我洗最后一次!”

“每次都是最后一次……”或许正是因为我的纵容才让他这么得意,我反省到,但还是咕哝着把他的袜子丢进了洗衣机。

“干死他干死他!我靠!”

“小点声啦!烦不烦!!”

他就好了,闲的可以一直在屋里打电游,男女根本就不公平的嘛,凭什么我就要在这洗衣服,我叹了口气,开动了洗衣机,洗衣机发出的嗡嗡声,让我更加的烦躁。

拿出手机,给子鹿发了一条信息。

——我跟你说,我哥一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嘟嘟嘟。

几乎立刻就收到了回信。

——哥哥他又找你告白了?

——比那还糟。

——啊???他对你行动了???

——行动个鬼!他根本都没把我当女孩子看的。

——说不定你哥是个基佬 hahaha

——hahaha hahaha hahaha 再见

合上手机。

烦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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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根本就是个笨蛋。”

子鹿和我去学校一样的顺路,只不过她家离学校远一点,每天我就在小区门口等着她,然后一起去学校。

“要不要一大早就开始……”

打着哈欠,子鹿有些没精神的随口应和道。

“昨天睡很晚啊?”

“嗯,根本就没怎么睡。”

“干嘛了,难道在用功读书?!”

“是的啊,就是在用功读书。”

“骗人,你要是说赶作业我还能相信。”

“哎哟,谁稀罕你相信的啊,啊不然你以为我的好成绩从哪来的,我又不聪明。”

“真的假的!就周末休息一天你还在学习!”

“不然怎么办嘛!我要是不努力,以后谁借你作业抄。”

“我哥刚还在抱怨休息的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了,要我说,最好别有星期天。”

“你哥呢?”

“死掉了。”

“那只能节哀了。”

离学校并不是太近,但因为是和子鹿一起走的缘故,所以显得也没有太远。,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随意的聊着天,反而觉得上学的路途实在是太短暂了。

快到班级门口,看到好多同学在排着长队。

“这是干嘛,现在上课还要排队了啊?那我委屈点站在队尾好了。”

“每人一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1063这个数字,这个是你们的高考倒计时!”

稍微靠近了一点,听到丧心病狂的班主任这么叫喊道。

“我草草草草,这个班级还行不行!?这就开始高考倒计时了!?”

这种情况,就连子鹿都有些震惊。

“手段真是歹毒。”

我颤颤的接过班主任递来的粉笔,随着长队走到班级的后黑板前,写下了鲜红的1063,然后有些发呆的看着一黑板的1063。

——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我安慰着自己。

但,有的时候,生活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使用,在高中想做的事情,却永远也做不完,永远都会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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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实话,班主任的这种手段,还是过于天真了,没过几天,后排的那群男生就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开始比谁写的数字小,比谁写的数字大,比谁写的数字更奇葩。然后聚在一起,挨个洋洋得意的自夸一番,最

后开始互相打闹,总之,就是这么的超幼稚,超无聊的。

而子鹿,则是每天,每天,每天陷入了高考倒计时的危机里,看着黑板上的数字一天一天的减少,脸上露出惶恐与不安的神色。

“拜托,连你都这样慌张,要成绩一塌糊涂的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我哪有慌张,只是觉得要珍惜时间而已。”

我朝着她做了个鬼脸,明明就有,还要不承认,但没再说话。

最后,就连子鹿也习惯了后黑板上不怀好意的数字,变得和以前一样正常起来。

身为高中生的我们,没心没肺,以为真的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挥霍。

“史东,何禾,高齐生!又是你们几个!作业写了吗?”班主任头上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还有桐雨馨,你是怎么回事?变得和那帮人一样了吗?”

“不是,老师我……”

“通通出去给我罚站,还有你们三个火枪手,给我分开站!别站在一起!”

处于更年期综合征的班主任,到底是受不了班上的那几个男生,在这一天终于化身为罗刹,偏偏我就这一天没带作业本,受了他们的牵连。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我难过的几乎快要哭出来,同时觉得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只这一次没交作业,就要被撵出教室罚站。我站起来时,子鹿什么都没讲,只是拍拍我的屁股以示安慰。

真是倒了大霉。

这是我第一次被撵走到走廊上罚站,而且是因为没交作业这种低级的原因。

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上早课时走廊上的光景。

怎么说呢……还真是挺热闹,一点也不冷清。

每个班都有几个到走廊上罚站的人,要说我们班有什么不同的话,则是整个走廊团体上,就我一个女孩子。

我本以为大家被撵到走廊上罚站之后,都会有在好好的反省,但事实却与我想的截然相反。

何禾,史东和高齐生一出教室门就和隔壁二班的几个男生互相举手打着招呼。

——原来你们已经熟悉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在心里猛烈的吐着槽,有些男生还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互相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有个四班男生胆子大到直接对我吹着口哨,这种行为让我全身都感觉恶心到发麻。

这里真的是学校吗?

我瞥了一眼那个对我吹着口哨的男生,是个长头发,一身痞气的不良少年。

“死变态,流氓,色胚。”

我咕哝着骂道,心情本来就有够差,又遇见这样的奇葩。

史东和高齐生一点点的往隔壁二班的老相识那边挪过去,何禾则是和我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动也不动。我为了离四班那个死变态远一点,不自觉的往何禾那边靠拢着,不知不觉已经和他离得很近。

有些男孩子是很顽劣,但是本性并不坏,而有些男孩子,就是坏,一整个人都坏到透,坏到酸水都往外冒,那些顽劣的男孩子和坏的男孩子,并不能把他们归入同一类人的。

我觉得何禾就属于第一种,那种顽劣的男孩子,加上他搞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实蛮好笑,而且对待女孩子态度一点也不粗暴。说实话,我对何禾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因此即便是他成绩差一点,经常耍白痴,笨蛋又很没品位,也是还好。

“喂,你干嘛整天不好好学习,耍那些白痴?”

受到史东和高齐生两个人的影响,连我也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心的想要聊天解闷。

“你不也是没交作业……”

“我和你们不一样哎,我作业真的只是忘带了。”

“我也忘带了。”

“瞎扯,而且干嘛态度不冷不热的,有心事啊?”

“啰嗦的要死,我能有啥心事。”

“比如说,喜欢子鹿啰?”

“……”

“哈,被我说中了吧?”

“你们女生真的很爱八卦哎。”

“快说快说,是……”

“你们四个!”

就在我热火朝天的想要了解更多情况,班主出现在教室门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妙,非常不妙。

“全部都给我去跑操场!被罚站了还敢乱说话,桐雨馨你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一凉。

这下彻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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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面,四个洋溢着青春的孩子在挥洒着灼热的汗水,在这个刚迈进10月份、天气微凉的冽空下,熠熠生辉。

虽然是被迫的。

“你们三个火枪手,给我分开点站,别站在一起!”史东捏着鼻子,学着班主的语调说着。

“是,米莱狄大人!达达尼昂遵命!波尔多斯遵命!阿拉米斯遵命……”高齐生兴致勃勃的配合到。

真是服了,男生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的。

“我靠,有没有点文化?达达尼昂不是三个火枪手里的哎。”

“滚屁,达达尼昂不是三个火枪手里的,难道是那个敲钟的怪人啊?”

……

然后莫名其妙的又吵了起来。

完全搞不明白。

倒是何禾,一直慢吞吞的颠着小步,跟在我们后面一声也不吭。我则满脑子都是“桐雨馨你给我来办公室一趟!”“给我来办公室一趟!”“办公室一趟”“一趟”这样的回音,也没有心情搭理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长到这么大,被老师这样叫去办公室,作为一个女生面子上实在是太难堪了。

“伽西莫多!伽西莫多!草你才是伽西莫多!你全家都是伽西莫多!”

“草!”

唉,真羡慕男生,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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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的成绩有点下滑,桐雨馨。”班主伏在桌案上备着课,头也不抬的对我说道。“测验平均成绩不如前几次。”

——扯咩啦,只是最近运气不太好,不如前几次而已。

我低着头,做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却装的太真,特别是一想到家里有个那样的老哥,眼泪都要掉下。

“我又没有骂你的意思,哭什么……”

“没……”

“唉,你们是我带过最累的班级,你看看后排的那几个男生,整天调皮捣蛋,特别那个叫何禾的,一上课就喜欢接老师话把,很多老师不止一次的到我这反映。其实吧,我看他们都不笨,脑瓜都挺好,想学都能学会,就是不认真学,如果……”

我抹抹有些微红的眼圈,与其说班主是找我训话,倒不如说是找我诉苦,仔细想想,老师也确实蛮辛苦。而处于学生时代的我们,应当是最幸福的吧,即便是成绩差,即便是不学习,即便是调皮捣蛋,即便是做出像笨蛋一样的事情,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毕竟,我们就处在这个年龄。

或许有人会说,你们班主好可怜喔,就算在回忆里,也只有班主这个称谓,连个姓名什么都没的。

可我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些,我就算再怎么混蛋,再怎么不爱学习,再怎么浪费青春,也绝不会忘记我老师的名字,无论是小学的时候,初中的时候,大学的时候,无论这个老师曾陪伴我老去了他多少的岁月,无论这其中流逝了多少我们再也不曾相见的时光。

我始终是,不会忘记的……一定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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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被训惨的样子哎?”

“哪有……”

我一回到教室,子鹿就盯着我的脸一直看,难道是因为泪迹未干,我明明是有去洗过脸的。

“别盯着看了。”

“是害羞喔?”

“哎哟,你很烦啊。”

“我这是关心你嘛!”

“扯咩!你明明就有一副在笑的表情!”

有点心烦意乱,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感觉不得劲,明明也没挨骂,明明和班主聊的还算轻松,但是这种带着阴霾的心情,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怎么这么烦啊!”

我牢骚着把双手按在子鹿的头上使劲一顿乱揉,子鹿的包子头瞬间就被我炸成了一片废墟。

“你干嘛!!!”

突然被我袭击的子鹿忙护住自己的头发,但是已经为时太晚。

“我烦啊!”

“我更烦啊!好不容易才扎起来的头发……真是的……”

拿出小镜子,子鹿开始摆弄她的头发,我安静下来,侧过脸专心的看着她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一脸哀怨的表情。

心里,顿时感觉舒畅了许多。

数学课还是那样无聊,高中数学和初中数学完全就不是一个东西,如果说初中数学是九年义务制教育里作为学生必须掌握的基础知识,那么高中数学简直就是为想去火星生活的人准备的最后遗言。

都是什么跟什么东西,一点逻辑性都没有的,完全不知道老师究竟在胡扯些什么,什么叫展开方程式,为什么要展开方程式,展开方程式究竟是图个啥,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也根本想不明白。

更别提认真的去做了。

“这些东西,你听得懂啊?”

我用书挡着自己,压低声音对子鹿问道,但立刻又后悔起来了,这不是废话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

果然,立刻就被吐槽了。

“可是我完全就不明白啊?”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当时自己张着嘴的表情有多白痴,因为子鹿看我时的表情,完全就是在看白痴。

“你不会明白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但我竟然无法反驳,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尖啸的子弹,一颗颗打穿我易碎的心房。

连史东和高齐生都知道《三个火枪手》和《巴黎圣母院》,我恨恨不已,连他们都没被子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过,自己却已经被三振出局。

距高考还剩1054天的这一天,老天毫不留情的给了我高中生活的第一场凛冬。

冷彻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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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说,如果我的班主单单因为上次找我谈过话这样的事情就觉得我会更加努力好好学习的话,那她显然是太高估我的觉悟了。

我觉得我的生活已经够悲惨了,如果我还勉强去努力学习的话,那自己未免也太过可怜。我整天听坐在我前后左右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理想、梦想、生活、大学什么什么的,苦恼着自己没有一技之长,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我总感觉自己活得太平庸了一点,放学后没有自己的朋友圈,没有能一起吵吵闹闹吃街边小摊的小伙伴,唯一的好朋友,还是个让我相形见绌的大学霸,......,本来就不该去和她比这种东西。叹了口气,我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深处的恶意。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每天陪你去吃啊。”正在写字的子鹿放下手中的的笔,认真的对我说道“但我没多少零花钱,吃不起太贵的东西,不过街边小摊一般应该没太贵吧?”

“得了吧,你和平常的女生又不一样,干嘛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我只是没试过那样的做法而已,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喜欢,再说再说,我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啊?”

我仿佛看到了子鹿眼中闪着星光,一整张充满期待表情的脸,弄得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她才好。

“嗯?”

“唔……这个……”

“说啊。”

“她,她们又不借我作业抄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刚才的话题实在是太尴尬也太肉麻。

“好嘞,我们的朋友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真是爽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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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左右,学校里放假组织去郊游,说目的是为了让学生减压,更好的迎接新一轮的学习。这根本就是扯屁,要知道放了假的孩子就如同回到大自然里的老虎,在野性的驱使下,会一头扎进充满魔性的亚马逊丛林,流连忘返,再也难以驯服。

放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公布完这个消息就去开了教师集体会议,教室里自然乱成了一团。后排利用教科书卷成的棍子,正展开一场打的难解难分的幼稚战斗,稍微收敛一点的也在叽叽喳喳讨论着郊游的情况。而坐在我前后左右的人则无一不是在用功的学习。整个教室分成两派,犹如近卫军团和天灾军团一样的激烈对峙着,我虽然处于前排的阵营,却因为无心学习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的着后排的动向。座位旁边空空的,子鹿请假没来,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就在我专心翻看着手机以前的聊天信息,无聊到快要爆炸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出现的何禾突然冷不防的我旁边一屁股墩下,似乎这家伙每次出现都必须要一惊一乍。

“吓死我了!你干嘛!”我压低声音抱怨道。

“雨馨同学,那个……”

“叫我全名啊,雨馨雨馨的叫的好恶……”

“哎哟,现在别在意这些东西啊,其实我有事想拜托你……”

“啥咩?”

何禾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扭捏着身体,一整个说贱不贱的感觉。

“其实我,我想,哎我说不好还是你自己看好了!”

丢了一个小纸条给我之后迅速的逃走了。

我稍微带着点疑惑带着点猜测的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字迹端庄工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比我的字写的好。

——我喜欢杨子lu,能帮我追她吗?

我靠,说自己想追人家,连子鹿的鹿都懒得写,还是用拼音带的,这家伙到底行不行?

虽然何禾喜欢子鹿这种事,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但是真的被拜托帮忙后,心里却莫名的火大。

我回头看了一眼,何禾正紧张的看向这边,双手合十不断的拜着我,就连脑袋挨了史东一记看起来非常痛的“看我的无敌伏虎霸王棍!”也全然没在意。

“干咩,求佛啊?”

见何禾全对自己的攻击然没有反应,史东又巴了何禾脑袋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我忙转过头。

“我靠,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别烦,怎么可能的!”

“你知道背信弃义可是要斩一手一脚的!”

“好了啊!我才没有去追女生,还有叫你刚才巴我头!”

班里整个混乱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快要下课才结束,后排负责放哨的高齐生喊了一声“班主任来了!”然后整个教室归于寂静。

我则是捏着手里何禾的纸条,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为啥就没人愿意追我呢。

暗自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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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基本上都是一个德行,表面上装的要么正人君子,要么冷漠无情,其实心里想的还不都一样。见到心仪的女生就会肉的走不动路,两只眼睛是要把人家看穿一样。每个男生大都幻想着自己有隐身的特异功能,好钻进女生的寝卧浴室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单纯的喜欢,为了纯洁的友谊。”

何禾信誓旦旦的对我保证。

晚上放学的时候,何禾拉着我说请我去喝东西,在一家名叫C.Copper的店坐下后,一脸虔诚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小鹿就是我的女神。”

“真的假的……”

“真的!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带着那么一点诱惑……又有点小小的倔强……哎哟~”

何禾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少女一样的娇羞。

“……我拜托你别这么恶心行不行。”

“哪里恶心了,快快快,小鹿对我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她喜不喜欢我啊?”

“原来你白痴的喔?子鹿对你明显就是很讨厌好不好?”

“怎么会!!”

听到这句话,何禾如同受到了电击一样,整个人都乱哆嗦起来。

“你脸别靠过来,恶心死了!”

我推开忍不住把身子探到我这边的何禾,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我觉得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我吃光最后一口奶油,不明所以的打算戏弄一下他,摇着叉子说道。

“所以,只是你觉得而已。”

“什么意思?”

“女生呢,一般都喜欢孔武有力,最好是有可靠的肩膀,又有温柔内心的男孩。”

“我觉得我就是啊。”

“是才有鬼!你站起来。”

“干嘛?”

“让你站就站,还要不要追子鹿了?”

“要要要!”

何禾站起来,肚子上的肉被桌沿碾过一层层的浪,不忍直视,我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

“瞎。”

“我靠,我肩膀难道不可靠吗?”

“先不说肩膀可靠不可靠,我觉得你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来源于你的肚子,俗话说,肥胖的肚子是所有罪恶的源头……”

“你这是哪里来的俗话?”

“你管那么多?还有一点,其实子鹿不喜欢你的真正原因……”

我停顿了一下,何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双眼还真够浑浊的,一定是色欲占领了所有的心房。

“你快说啊!”

“急什么急,我告诉你,子鹿不喜欢你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有一颗不纯洁的心。”

“我靠……你们这都能看出来?我哪里有一颗不纯洁的心,纯洁的要死好吗,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

“初生的婴儿?我遭得住你。”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天知道处在暗恋时期的男生有多可爱,多容易被骗。

“总之,你先要减重才好。”

我为了坚定自己愚人的意志,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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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死人脸,一到了快入冬的时候,就尤其是这样。

“停停停,我真的跑不动了。”

“你,你很没用哎,这才跑几步路,不是你叫我减重的吗?”

“我说……我,我又不需要减重……干嘛跟你一起遭这份罪……”

“说什么屁,屁话,既然做了就要坚持啊……”

我猛烈的摇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都走不动了,何禾只有陪着我坐下。

“不管了,我真的跑不动了,要跑你自己跑好了……”

按着小腿,长时间的不运动让我感觉十分不适,僵硬的感觉在我身边筑起了一道城墙,让我再也迈不动一步。

“比起这个,我觉得,减重的效果,实在是太慢了,我们得想个别的办法。”

一想到以后每个早上他都要我陪他一起跑步,我心里就后悔的要死,身体孱弱的我如同迈向黄昏的老人,根本受不了这种折腾。

“那是要怎样……”

“正面出击。”

我平稳了一下呼吸,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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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一脸疲惫的样子?”

和子鹿一起上学的路上,我不断的打着哈欠。

“没睡好。”

“哥哥又骚扰你了啊?”

“才怪,做噩梦了。”

“噩梦?”

“梦见我被怪兽追着一直不停的跑步,腿累的要死。”

“……”

或许是走的太早的缘故,街上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行人,看了一下手机,才刚到6点。

朝阳下的这座城市透着一股小清新的味道,还没彻底冷掉的天空下弥漫着寒意渐浓的凛风,晨露微凉。

“你说,年轻人是不是只要想改变就能改变?”

“你这是从哪听得?世界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

“……”

子鹿嗤之以鼻。

就算我很想撮合她和何禾,却不知道再说点啥好。

东街的十字路口上撞了一个人,我们过马路的时候,一群人正在围观,大都是年龄四十多岁的人,指指点点。

“看个屁,赶紧走。”

子鹿一向是不乐意围观的,拉着想往那探头的我,不由分说的往学校走。

“我就看一眼,一眼我就走。”

“闲的。”

但她还是放开手,我钻进人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是个穿着毛衣外套的中年人,血流了一地,肇事者不见踪影。也没人打120,一群人就这么看着,窃窃私语的交流着。

那人似乎还有点意识,挣扎着摸着口袋,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救命救命。

我是不太想掺合到这种事情中,却实在是于心不忍,这光景未免太薄人情,又太残忍。

但我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帮助他,哪怕只打一下120。

直到人群中冲出一个穿着禾绿色长裙的女孩子,跪到他的旁边,我还是没能下决心,拨不出这三个号码。

心情,很低落,像闯了祸的孩子,难过不安。

但我实在是没有做好事的勇气,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原谅懦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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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你说不要去了。”

我默然。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我都没怎么讲话,反而是子鹿一直数落着我。

“你又不打算帮人家,围观什么劲,现在觉得良心过不去了?活该你。”

“烦死了,那怎么办。”

“所以最后他还是躺在那?”

“没,他女儿来了。”

“那还好。”

我笃定那个穿禾绿色长裙的女孩子一定是他的女儿。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解释着分解因式,子鹿听得投入,我兴趣索然,瞥了一眼后排,何禾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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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们是兄弟,我怎么会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讲什么屁话,我还不知道你?你本来就是个偷鸡摸狗的玩意儿。”

史东和高齐生一再逼问着何禾,有没有谈对象。

“你忘记私下谈对象要阿鲁巴100下的规定了吗?”

“我靠,啥时候定的这规矩?”

“你甭管。”

史东不依不饶的逼问着何禾。

“但我真的没有。”

何禾举起右手赌咒发誓。

唉,男人的誓言。

我叹着气,不再去管后面那三个白痴。

旁边子鹿则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好好地叹什么气?”

还不是因为你啊。

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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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游出发前的一晚,桐生还在彻夜打着游戏。

“哥,你不收拾一下吗?”

“上高地!他们都死完了,上高地!”

“哥!”

他回过头,还是一脸的兴奋。

“明天就出发了 ,你收拾一下吧。”

“哦,哦。”

所以,我最讨厌他这点了,打游戏打到整个人都傻掉。

“那没事我回屋了。”

“等下,妹。”

“?”

“要不,咱睡一个帐篷吧?”

“你疯了吗?”

我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话,还有他那一脸失望的神色,像是花朵已经凋落的仙人掌,孤零零的让人想安慰他,却讨厌那一身别扭的刺。

“还有一件事,哥哥。”

我顿了顿。

“别再偷偷用我杯子喝水了。”

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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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安溪镇这个名字取得实在是让人蛋疼。

古铃门外的安溪相传是清末年代的死人河,没钱安葬的家户在亲人死后就将他们的尸体抛入河中,让其顺流而下。这些死后的灵魂因为放不下自己居住的地方,所以常年都能在河上看到徘徊的灵魂,为了让这些人能够安心的投胎转世,因此才取名叫做安溪。

“净他妈扯淡。”

这是史东对于何禾满嘴跑火车的评价。

高齐生在一边猛烈点头。

“净他妈扯淡。”

“明明很有道理好吗?”

何禾目视着安溪。

“总之要心怀敬畏。”

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爱玩。”

子鹿不屑的吐槽,她那强忍着想笑的样子,让本来不想笑的我笑的乱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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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铃门外的马安坡有着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阳光透过树梢斑驳了一整块草色渐黄的初秋。

落脚的地方选在刚进马安坡的草地上,女生们聚在一起嬉笑着打闹,安支帐篷的活全都交给了自愿献殷勤的男生。

何禾一个劲的朝我努嘴,我了解他的意思,咳嗽了几声,对子鹿说要不把支帐篷的活也交给男生吧。子鹿哼了一声,斜眼看着瞄向这边的何禾,把行囊丢掉地上取出帐篷三下五除二的支了起来,业务熟到不行。

“不需要。”

赌气一样的钻了进去。

我呆站在原地,眼看着何禾对我一直摇头,那表情就像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一样。

——太没用了。

仿佛听到了这样的叹息。

我气得说不出话,心想这大尾巴狼早晚得遭报应。

史东和高齐生勒着何禾的脖子狐疑的看向这边。

眼神正好和我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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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镇里阡陌纵横的小巷使得这座本是平常的小镇出落的如同迷宫一样,冷风从空巷穿过的声音呼啸着带走一丝又一丝的温度。走在这个古镇里,我一度以为自己迷了路,木石交错的矮屋和带着院子的三层建筑一副病怏怏快要倒塌的样子。破旧的水泥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电线,用劫后余生般的倔强硬生生的撑起这小镇几百年的历史文明。

班主任和体育老师坐在茶馆的角落里,要了一壶碧螺春,店老板端上茶的时候不断的打量着我们这些外乡人,在原本的价格上又添了几分。

子鹿瞪大眼睛瞅着这里的古旧桌椅,嘴里念念碎碎的说着莫不是我们真的穿越到古代了。这个小镇确实带着那么一点魔性,恍惚的让人以为自己来错了时代。

心却异常的平静。

“唉……苍旧古木,荏苒时光。”

何禾故意背对着我们在不远的地方抚摸着店内的竖梁,带着悲伤的语调嗟叹着时光飞逝,岁月蹉跎,一边使劲的瞟向子鹿,期盼着子鹿能为自己的文艺而动容。

“白痴。”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子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小石板上的菜单,何禾背对着我们的姿势换了又换,我也默不作声,对于何禾这种被讨厌的现状只当是造化弄人。

我突然羡慕起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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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营的诱惑源自于困兽一样的渴望。

子鹿是这样,我是这样,我觉得大家都是这样。

马安坡的篝火映照着深黑的夜,几个老师来来回回的走动着确保不会有火灾发生,偶尔停顿下来,吃两口学生自己烤的东西,赞叹几声,真心或者不真心,都不重要。

子鹿和我两个人烧着柴火,旁边放着不多不少的食材,旁边到处是热火朝天的景象,相比起来,我们这边要落寞很多。

摆弄着微弱的火苗,沉重的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气,子鹿只是一句话不说,眼睛盯着微明及灭的火光,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落寞。

我几次想说话,却被这气氛压了回去,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就这样看着火光慢慢变大,直到微热的感觉充盈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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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摊上大事儿了,快快快,帮我藏起来!”

夜色下看不清何禾走路的样子,只觉得他是半走半滚的来到了我们身边。

“啥玩意?”

“酒,快藏起来!”

何禾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扯开我帐篷的拉链,把一个深蓝色的包包丢了进去。

“一会来找你们。”

半走半滚的又离开了。

子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经何禾这么一闹,气氛到是轻松了一些。

“包里装的啥?”

“酒……听他说是这样……”

我看到有老师往这边走来,也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顾自的拨弄着火苗。

大多因为我们是女生的缘故,老师并没有多做检查,确认我们烧不起大火之后就离开了,何禾这才滚了回来。

“这要被抓到,可就没得玩了。”

他喘着气说,心安理得的要闯进我的帐篷,被我一把扯住衣摆。

“你当回自己家呢?”

他只是嘿嘿的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眼神飘向子鹿。

这没出息的货。

“不然,你们过来一起吃吧,我们正好缺个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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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五个人坐在一起,气氛会稍稍好一些,结果完全没想到,史东高齐生这两个家伙根本带不起来节奏,屁股往地上一戳就再也没动过。何禾因为碍着子鹿,也不敢乱讲话。于是10只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飘忽不定的火苗,谁也不肯首先打破这个僵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夜色下一个一步一颠的身影扑向我们五个别扭的人。

“可让我找到你们了!”

听到这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蛋,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哥~”

子鹿却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里都放着光。

“晚上好啊妹妹。”

也不管其他人,硬在我和子鹿中间挤了下来,还一手一个搂住我们。

“你怎么来了。”

我只觉得自己声音冰冷,十分嫌弃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何禾三人也是呆了,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子鹿倒是不嫌弃,还热情的把手掌覆在桐生勾着她肩膀的手背上,精神的和他打着招呼。

想必现在何禾心里不好受吧。

活该。

“我靠别提了,黎晨今天请假没来,我又懒得生火,只能来投奔你们了,但说句心里话,这都不重要,关键我是想你们了,还怕你们遇到危险。”

“我觉得我们已经遇到危险了。”

桐生哈哈的笑着没理会我的吐槽。

“有啥好吃的?我都要饿死了。”

然后子鹿就乖巧的把东西一一拿出来,让桐生挑。

“那边三个,你们朋友?”

“算……是吧……”

“来来来!一起吃,别客气!”

“你好意思说啊!”

桐生忙着招呼的样子,好像我们才是来蹭饭的。

“别这么薄情嘛。”

“还怪我了?!”

“没没没,怎么会,那。”

桐生一脸谄谄的笑着打着响指,一副贱样。

“咱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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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不会吧,真的假的这么吊?”

“当然是真的!”

饭吃到一半,他们四个男生已经开启了疯狗模式,一口肉一口酒把只把自己当做梁山好汉,子鹿感到自己被晾到一边是一脸的不乐意,我却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桐生。

他们正凑在一起聊着游戏,桐生吹嘘着自己的Dota技术到底有多牛逼,何禾史东高齐生三个人听得起劲,酒色上脸的桐生活像刚从篝火中刚被取出的肉。

等到桐生吹起他和某个女孩子的茶余饭后时更是吐沫星子飞溅,三个火枪手围坐一堆,支起耳朵就怕听漏了一点细节。

子鹿听得面红耳赤,拉着我让我陪她去洗手间,我正觉得丢脸丢到不行,忙不迭迭的起身。

马安坡的夜晚澄澈的透明,繁星密布的天空美的让人容易悲伤。安溪河畔已经安坐了许多情侣,窝在草丛里相拥着亲吻,大胆一点的男生早已经把手攀上了女朋友的胸前,耳边全是莺声燕语。

“要不,咱换个地方?”

子鹿却毫不介意。

“这么好的地儿,凭什么我们不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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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抱怨起桐生,怎么能跟何禾那一帮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到一起。

“我觉得我哥才是最不三不四的人。”

子鹿全然没有理会,只是一个劲的抱怨着,抱怨的内容早已经不记得,只记得我们聊到很晚,聊到子鹿哭了出来。

聊到回家的路,显得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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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脚踢起睡在我被窝里的桐生,气得只想用枕头捂死这个混蛋,又怕惊到老师,只能压低声音让他滚回自己的帐篷。

桐生却死抱着我的被子,不但说什么都不愿意走,还死不要脸的让我给他一个晚安的亲亲,说不然他就去搂子鹿妹妹一起睡。

“你敢!”

我睁大眼睛,瞪着眼前这个只是喝了点小酒就那么没出息的家伙。

我只觉得头皮发炸,一心想弄死他,连轰带撵的把他赶出了帐篷。

“老老实实的滚回你自己那!”

这是自从上次被桐生看到我换睡衣的那件事后,我对桐生发的最大的一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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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时间过得也是真快,马上又到过年了,我觉得自己这一年一点也没长大,每天不交作业,不按时到校,除了玩还是玩,自己的时间过得一点也不充实,也没有别人看到的那么开心,放假时经常睡到很晚,有时候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

然后看看自己的周围,毫无光亮就如自己正置身于荒郊野外,而不是城市中心。不由的回想起曾经近视的自己,晚上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戴眼镜能看到星星,而现在呢,我这副花了很多钱手术后的氪金狗眼,还是没能看到星星。有时候,还会萌生一种重新戴上眼镜的冲动。而醒来后,偶尔还是会在床边乱摸,当然,除了手机什么都找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很多时候就在无意间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被自己拖累,那些曾经真实的梦,却被现在的自己一笑置之。担心流离失所,担心工作不顺,担心前途未卜,担心生活无助。只是自己认为自己有所担当了而已,那些寻梦的人,绝不是自己这个样子。至少,看起来要快乐许多。

年龄已经越来越大了,这样不刮胡子的自己,被老妈见到时都不敢相认。那天老妈对我说了很多,我觉得自己这样也不对,只是不知道怎么样去改变,好端端的生活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自己还是接受不了吧。这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最近经常这样问自己,是,抑或不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层又一层的怨恨,默然的毫无理由的狂怒在心里积压,好像变回了从前那个不知所措的自己,我明白自己这是在逃避,但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总想紧紧的抓住过去拥有的一切,那么回想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自己留恋的。自己不过是经历了从无到有再到无这样一个阶段,失去的总会失去,挽留也没用,只是别恨太久,我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所有的苦难。

唯一学到的东西,就是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样,自己并不特殊。

脑子里全是嘈杂的吵闹声,早已发现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脆弱到这种地步,好像那些名为勇气的东西,由于过度的使用,已经燃烧殆尽了。希望渺茫。就像空洞的眼神,目光不知道应该停留在什么位置,或者是,停留在哪里都已经无所谓了。

要是从那时开始自己真的就那样只能躺在床上,会更加的茫然吧。不能抽烟没有什么,不能喝酒也没有什么,真的到了没有烟酒的生活之后,感觉也不过如此。还是会讨厌虚弱的自己,脑袋经常会出现点毛病。不知道是那时落下的病根,还是最近自己睡的太多。睡的确实有点太多了,才不过刚睡醒就会打哈欠,啊...如今自己成了这种样子了。自律,克己,谦虚这些原本拥有的东西,已经通通玩蛋去了。换来的是懒惰,贫乏还有懦弱。还有不学无术。不是这个社会容不下自己,而是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容纳不下自己。

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感觉就像要腐朽了一般。生活的死气沉沉,每天都不明所以的活着,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现实和生活的一并夹击,好的,真是好极了。已经够了。

很多时候,总觉得,委屈一下就委屈一下吧,然后做更多的事情来忘记这种委屈。然后遇到更多的委屈,不想辩解,也不想发怒,开始不喜欢的时候喜欢不理人,做点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发呆也好,睡一觉之后,总会忘记的吧。跟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生活的考验好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积累着对生活的怨恨,自己却毫无发觉。等到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无法轻易的改变了。

认清自己多少有些困难,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一点也不晚,何况我觉得我还是蛮可以的,没有别人说的那么老,毕竟我才是个18岁的阳光好青年,你觉得呢?”

白色圣诞节,我在家里装饰着圣诞树,桐生在一旁抽着烟,语调平静又有点让人揪心。

“圣诞快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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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过于显摆自己了。”

圣诞节何禾并没有成功的把子鹿约出来,我由于讨厌说了那番话却又自顾自的去打游戏,毫无改变意思的桐生,应了何禾和他一起过这恼人的圣诞节。

“可是我真的没有做什么特别让她讨厌的事情吧?”

在C.Copper坐下,何禾用下巴顶着杯子的边缘,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店里到处扯着彩线,糖果,雪球,铃铛,礼物盒,活像万圣节。

“你写作文太招摇了,子鹿写不过你,心里自然生气,你说,你要是个学习成绩好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你的成绩烂到翻天,偏偏就你这样成绩的人子鹿作文写不过你。”

我喝了一口茶,把老底摊给了这痴情的胖子。

“那你就是说,我只要成绩好起来,小鹿就能喜欢上我啰?”

“那倒也不见得。”

“靠,姑奶奶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靠什么靠,要知道你已经给她积累了太多的负面印象了,要让子鹿改变心意,你还有的努力。”

“…………”

窗外,行人渐多,在临近12点,钟声还未敲响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温和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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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胖子,还真的开始努力学习了,只不过他学科落下太多,认真学了一段时间,成绩也没什么起色。

上课时也听不见他那些自认为精妙的冷笑话,老师的眉头舒展了不少,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样安静不少的课堂,变得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你该不会迷失了自己吧?”

“讲什么屁话,我现在可是下定决定好好学习的人。”

“可是你这样会变得很无趣哎?”

“怎么会,我觉得现在自己人生充实的一比。”

何禾停下还在写字的笔。

“拜托你不要拖我后腿。”

把我气得,只想一巴掌扇到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脸上。

“好好好,我不拖你后腿。”

让我更生气的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竟然有人真的会为了别人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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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东和高齐生更加莫名其妙,质问我为什么给何禾洗了脑。

“关我什么事,我才更困扰。”

“你知道吗,现在那家伙看起来好可怕,一心一意的钻进书本里,妈的,整个人都透着一副衰样,好像不学习就要世界末日一样。”

史东恨恨的说着,好像是我夺走了何禾的灵魂。

“那天放学,我喊他一起去打游戏,他竟然跟我说,‘我作业还没写完。’太他妈吓人了,还扯什么,什么‘逝者如斯,吾必当,当,当什么玩意的’,妈的卧槽,听都没听说过。”

高齐生也愤愤的抱怨道,我觉得再过不久自己就会被他们当做巫婆绑在十字架上一把火烧掉。

“是时候拯救迷途的他了。”

史东和高齐生的手握在一起,坚韧的友谊让人感动。

“要去你们去,我已经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我推开他们,赶上等在教室门口等着我的子鹿。

“怎么了?”

“没啥,两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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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当月老的料,何禾大概坚持了2个月左右,日渐消瘦的他终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操你妈!老子受不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疯了一样把作业本扯了个粉碎,认真学习的何禾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子鹿会越走越近,相反却认定假若继续这样学下去,介于成绩与分数铸就的壁垒,自己只会和那原本似乎就遥不可及的子鹿更加渐行渐远。

一点机会都没有。

变回了平时的何禾,子鹿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反正男人总是这样,一点也不可信,说过的话跟放屁一个样。”

一副神机妙算的表情。

“我早知道他撑不过太久。”

后排传来了史东和高齐生的庆贺声,响亮的掌声和口哨声,我觉得自己心情复杂。

“干,管他学习成绩什么的,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

史东揽上何禾的膀子,但他的手臂却根本揽不住何禾宽阔的肩膀。

“这下老师们又要伤脑筋了。”

我枕着手臂,侧头看向读书的子鹿。

“为啥?”

“上课时又要被接话把咯。”

“这倒不会。”

子鹿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会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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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他妈魔性了!”

虽然何禾下定决心变回当初不学习的自己,但是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上课会不由自主的记下笔记,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双手,又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带着一种说不上的诱惑力,如同面对着脱了衣服的舞娘,让何禾忍不住想用双手去把玩。

史东和高齐生更加着急,眼看着这个堕入魔道的兄弟,僵硬的灵魂迟迟得不到应有的救赎。

何禾自己也很苦恼,为什么变得不能如意的在课堂上发挥自己的特长,觉得自己的人格缺失了一块。

每一轮周考,何禾的理科成绩都会提高一些,等到快分班考试的时候,已经超了史东还有高齐生一大截。

搞得连子鹿都都有些意外,惊讶于这胖子的表现。

“想不到这家伙还真的挺有一套。”

我想告诉何禾,子鹿对他的看法稍稍有些改变了,却最终决定,不再去管这样一个白眼狼。

除非他来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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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得不感叹,习惯这种东西真的非常可怕,在这北行的列车上,想起曾经给了我这种习惯的你,离开时的背影才更显得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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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前一个月,班级里很少再出现上课时调皮捣蛋的同学,但凡是有一点上进心的人都在认真的复习,想躲过“被分向更差的班级”这种悲伤的下场。特别是连何禾也安静下来,让我们班级连续几周都获得了纪律流动红旗。

连自习课也不例外。

那种肃杀的气氛,憋得我整个人都不太好,我自问成绩应该不会差到被踢出现在的班级,但即便是现在开始用功读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挤进年纪前百强。

就这样吧。

这样就好。

班级里听到的都是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和偶尔的窃窃私语。在这些努力学习的人中,有些人是为了面子,有些人是为了成绩,而有些人,是为了爱情。

何禾苦着脸看着自己的双手,大概还在迷茫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原来那个开朗的自己,消失到了哪里。

而史东和高齐生的脸色则更加的苍白,每天、每天抱着文科书使劲的死背,期望通过文科来挽回一点分数的尊严。

班主每天都要强调一遍“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被踢出这个班级,但是没办法,竞争就是这样的残酷。”来提醒那些捣蛋的或者是想要捣蛋还没捣蛋的学生。

“天啊,我们才高一啊。”

我对子鹿抱怨道。

“为什么会有种明年我们就将毕业的感觉。”

子鹿翻过一页试卷,笔尖停留在问题的空白处。

“是啊。”

不明所以的回答。

然后她继续写字。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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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鹿,有些不对劲。

我发现上课时的她有时集中不了精神,眼神有些涣散,神经质的摆弄着手里的圆珠笔,听不见老师提出的问题,反应变得迟钝,甚至在听到我的问题时会发出“啊?”这样奇怪的疑问声。

跟中邪一样。

功课有那么一点点的下滑。

“你没跟子鹿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一把扯住何禾的袖子,用近乎吵架的语气问道。

“没,没啊……”

何禾一脸的迷惑,好像这家伙最近掉入了迷茫的漩涡,一整个人都搞不清方向。

“我能跟她说什么,她根本不理我的。”

“那她最近怎么有些不正常?”

“你问我啊,我怎么……”

突然,何禾的神色警惕起来。

“小鹿,她该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吧?”

我呆了一下。

“少跟我瞎扯,她要是喜欢上什么人,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我!”

“要是她连你都没告诉呢?”

“怎么可能!”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再敢跟我提这件事,小心我去子鹿那告你坏话!”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发脾气。

“得得得,我的小姑奶奶,算我没说!”

何禾急忙摆着手,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在想,就算我跟她说了你什么坏话,对你和她现在的关系影响也不大。

再说,现在的你,又能让我说什么坏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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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的时候,学校下来通知,原本的分班考试,放到年级末进行,目的是让已经互相熟悉的同学建立起更深的友谊,度过一个值得怀念的美好高中。

史东和高齐生高兴的要抱在一起哭出来,这一个月来萦绕在教室里的沉重气氛顿时化解,好多的同学都长吁了一口气,庆幸暂时躲过了离别的命运。

子鹿却头也不抬,抱着周考的试卷愣愣的出神。

为什么最近我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变得这么迷茫?

我也开始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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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却变得意气风发,纵使毕业考试临近眼前,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的他一反浑浑噩噩的常态,丝毫不认为自己的高中生活已经岌岌可危,每天哼着小歌儿,打打游戏。

“燃烧起来吧!我的青春!”

以这样的气势生活着。

高三的大部分人已经不去学校,回家自习,黎晨几乎每天都来找桐生,当然不是为了学习。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说实话有一种土老帽的感觉。黎晨有不高不矮的身材,留不长不短的头发,穿不伦不类的衣服,沉默寡言,不像爱吵闹的桐生那样惹眼,即便是他此刻就在我和桐生的旁边,我也会偶尔忘记他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缺失存在感的人。

但在那个几乎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刷着QQ空间和QQ等级的年代,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展示自己的年代,他又显得那样特立独行。

有一股让我着迷的沉默。

所以我喜欢作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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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一次见到黎晨,是在一次打架斗殴的现场。

是那种非常老套的,妹妹和妹妹的闺蜜被隔壁班的流氓欺负,哥哥带着自己的兄弟来复仇,成功的救出了自己的妹妹。但是不料在随后的几天中遇到了埋伏,被一群年纪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一顿胖揍。看不下隔壁班那个流氓得意洋洋的嘴脸,在被揍的空档中迷失了理智一样抄起一块搬砖把他的脸砸了个稀巴烂,然后以故意伤人的罪状被拘留,父母花了大价钱才给赎回来的俗套的故事。

真实的故事。

我和桐生关系的转变也从这开始。

一切后来的故事都从这开始。

那个隔壁班的流氓叫做沈腾,我多想坐着时光机回到那次没带作业的前一天,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忘记带作业。人生真的可以只因为一点点不起眼的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我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或许这就是成长,成长就是不再对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留存执念,能忘的就忘,不能忘的,也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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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讲的故事,你有在认真听吗?”

子鹿很少像今天这样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从中午放学就开始一直在说她和那条流浪狗的感人故事,一直到我们在C.Copper坐稳后,她还是在不停的巴拉巴拉,我勉强打起精神,却还是忍不住的想打哈欠。

“奇怪,狗怎么会通人性的,你才认识它不到一天。”

“就是就是!所以说它才很特别啊!”

子鹿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如同少女之心初次绽放。

“我给他取名字叫鹿鹿的。”

“那你跟它说话的时候岂不会显得很奇怪,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不会啊。”

点了饮料。

“而且他超乖的,你跟他说坐下的时候,他一定不站起来。”

“戈薇你好。”

“啊?”

“没啥,那你最好把它在哪见到的还到哪去。”

“为什么?”

“保不齐是一个训练过的表演犬,现在走丢了,主人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那就更不能还回去了,鹿鹿多可怜啊。”

周六的午后显得非常慵懒,没有周一到周五紧张的气氛也没有周末喧闹的人群,午后安静的时光。

让人容易感到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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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没有太大的意外,题目不算很难,考了一个不高不低,正好适合我的分数。

由于突击复习和临时抱佛脚的缘故,史东和高齐生的文科成绩也还算过得去,老师还特意表扬了何禾一番,因为他的成绩,已经考进了全班20名之内,干翻了一大半的同学。

“不错不错!进步很快!”

班主的脸都要笑开了花,恨不得抱住何禾亲上一口,何禾却一脸苦闷的拿着分数条,像个丢了灵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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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再高的分数,又有啥用?”

我发现,最近我已经变成了C.Copper的常客,隔三差五的便要坐在C.Copper靠窗的位置听不同的人唠唠叨叨,忏悔,或者是祷告。

老板也渐渐熟悉起来。

C.Copper是一对夫妇开的店,男老板留着长头发,在后面扎成一个小尾巴,胡子经常刮不干净,用旧的不能再旧的Zippo打火机,抽点5的中南海,穿格子衬衫,老北京布鞋,喜欢一边用指关节摆弄硬币,一边趴在柜台后面看年轻女孩子的大腿,常来的人管他叫林叔。他有个很漂亮的老婆,还未生育的身段苗条的让同龄女人嫉妒,看起来像猫一样的柔软,不知道是谁喊了她第一声猫姨,这名字和林叔正好遥相呼应。

“小鹿也不会喜欢我。”

垂头丧气的何禾,没精打采的我。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说的跟你真的考了全校第一一样,还‘再高的分数。’”

但我也一筹莫展。

“话说,子鹿她最近有些不对劲啊,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跟她说话也经常听不到,短信也不回,还收养了一条流浪狗,取名叫做鹿鹿,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养着。”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尽一份当父亲的责任……”

“唉,甭扯这些没用的,就你还当父亲的责任,说不定在子鹿眼里,你的地位还不如那条流浪狗。”

“我靠,你嘴巴这么毒,心里一定很苦吧?”

“是啊……苦的要死好吗。”

何禾更加的沮丧。

“我更苦啊,连条狗都不如啊……”

猫姨又在因为林叔盯着女生看而大发雷霆。

“不然你当我女朋友吧,如果你不嫌弃……”

“对不起,稍微有些嫌弃呢。”

“太伤人了,妈的,我就是个弱智。”

何禾大方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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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的前几天,何禾把一袋狗粮托付给我,说让我帮他转交给子鹿,就说是我送的。

“想当年沉香救母,诚意都感天动地,我也放手拼一枪,看能不能让小鹿感动。”

“可是感动并不是感情啊。”

“我靠,都这时候了,还管的了那么多?”

我接过狗粮,没想到这是我与何禾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感动,并不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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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黎晨,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索性就住在我家,和我哥哥睡一个床,不管外面如何,醒来的时候就是白天,打游戏打到天昏地暗。

因为如此,黎晨和我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他也会帮着我一起买菜做家务,拖地洗衣服,从叠纸鹤到修水管,无一不会无一不通,简直家政小能手。

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会挽着他的胳膊一起看桐生打游戏,会让他帮我掏耳朵,会在深夜三人裹在一个被子里看恐怖片,然后手和他牵在一起。

毫无疑问,我爱上他了。

并且,他也同样的爱着我,世上,再无比这更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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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你快乐的时候,就一定有人遭遇着苦难,你以为你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却不知别人的苦难也将是你的苦难。

——鹿鹿死了。

简短的信息。

我如五雷轰顶一般,给我这种打击的,并不是那条叫做鹿鹿的流浪犬,而是那条流浪犬的主人,我非常,非常,非常珍重的人。

踩着脚踏车飞一般的来到子鹿家,一路上闯了无数的红灯,然后发现更让我吃惊的事情。

“她早就不在家住了。”

说话的是子鹿的父亲,酒色上脸,满脸胡须。

我再次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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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弃笔于此,如若这样,我的青春便能够划上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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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又想起子鹿说的话。

“我讲的故事,你有在认真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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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决堤。

在这北行的列车上。

——《16岁的我和我的1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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