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拉到10多年前的那些年,而且那时候的风景,人,回忆的片段就像哗啦啦的河水不时翻腾在我的脑海里。记忆是时间的语言,只有在面对回忆的时候,所有的惊奇和恐惧都转化成幽默和甜蜜。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扎着俩个马尾的小姑娘。我像是一只勤奋的麻雀,每天扑腾在家和学校之间,我喜欢这种行走的快乐,一路上要经过很多地方,有一大块农田弄成零零碎碎的许多块,早春的时候,是一大片油菜花,他们整齐的竞相开放,有调皮的孩子会在油菜花里捉迷藏,他们的脸上沾满了花的密,花的粉,他们用舌头将脸上舔一遍,就像喝了蜜一般大笑,身上是新鲜的绿叶的汁液,他们在花得海洋穿行,像风一般快,海洋中就有连绵不断翻滚的浪涛。
夏天的时候是另一番景象,这块田里是红彤彤的辣椒,有的是圆滚滚的,有的是长条条的,如果你有经验的话就知道圆滚滚的辣椒有点甜味,而长条条的辣的死人。还有田蔗,它们不像广东这边的甘蔗粗矮,他们像卫兵那样欣长挺拔,玉树临风。它们的汁液甘甜清爽,你轻轻剥开皮,然后很干脆咬下去,卡擦卡擦嚼几下,甘甜清凉的水就迫不及待流向你的咽喉,滋润你的肺腑。小孩子最喜欢看农田里田蔗的,看田蔗头顶的穗子快红了,他们的心就充满了向往的喜悦。
还有的田会种上丝瓜,丝瓜是要搭上架子的,这样,它们的蔓藤才会爬上去,爬上去,然后开满黄的花,到不的两个星期,你就会看到小丝瓜慢慢生出来,没出两天,就有一条胳膊粗了。当然还有很多种别的蔬菜瓜果,豇豆,冬瓜,白菜,毛豆,马齿苋,韭菜,甜瓜。农人们戴着宽檐草帽,他们的皮肤和大地一个颜色,黑亮。他们在忙活着会随身携带茶壶茶碗,忙到日头当头照的时候,他们摘下草帽,钻进荫凉的丝瓜棚,把茶壶嘴对着喉咙灌一通然后洗一个正熟的甜瓜,在旁边的凉水里浸透了然后啪一声一拍两块,咬着吃,香甜冰凉的感觉就像你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打开然后灌满凉丝丝的风。
我穿过农田走过一个小石桥,爬过一个矮坡就到了我们的小学, 我们的小学在当时的五强溪是占地最大的学校。那时候我记得就甲乙两个班级,整个教室竟然挤下30多张那种长桌子,更恐怖的这30张桌旁边坐的是有80多个学生。你知道当时我们是怎么坐的不,我现在好似乎忘了,只记得我们闹腾的厉害,整个教室鸡飞狗跳,哭鼻子抹泪乱哄哄如同一个嘈杂的菜市场的时候。我们的数学老师,也是我们的教导主任,她是一个魁梧高大的更年期女人,她的脸上总是不经意间堆满横肉。她拿出她的秘密武器,一条1米多长的厚竹板子一板挥过来,在桌子上。pia pia pia的几下,有躲闪不及的手弹到了立刻红的像煮熟的猪肘子一样,立马,整个教室就像黑夜一般安静了。被敲到手的孩子龇牙咧嘴也绝对不发出丝毫声音,直到她走远,才像憋急的狼,恶狠狠的哭起来。这个像黑神一般的老师是年少我们夜间噩梦的主要来源。
我们那时候玩的五花八门,跳绳,拣石子,纸牌,一下课,整个走廊就是人的海洋。提着竹篮子来走廊上来贩卖酸萝卜的大婶,一毛钱用纸包了好多片,有钱的孩子用一毛钱买一包走去用黑乎乎的手抓到嘴巴里嚼,这种迷人的酸味一直弥漫到上课铃声响才慢慢消散。有的上课无聊的男孩子用手指甲抠墙壁上的水泥,那时候的墙壁还没有现如今强悍的涂料,用手稍微抠下,石灰粉就像下大雪一样纷纷扬扬,几个星期过去,一个墙壁竟被抠出拳头般大个洞。当然,老师在人海的屏障下是绝对发现不了后面墙洞的秘密的,直到有一天,老师执着她的秘密武器来到后排竟然有一股迎面而来的春风时,她终于看到墙壁上横竖两块整砖不见了,那个地方空洞就像个怪异的十字架!“这是谁抠的,唵?"老师浑厚的咆哮像狂风一般席卷着瑟瑟发抖的甲乙丙丁,她把长竹鞭猛敲着桌子,上面的灰尘到处飞扬,“不是我,”甲说,“不是我,”乙也说。“那是谁?王将,你说,你坐在洞前面!”老师的眼睛发出逼人的寒光,王将低了头,“还有李海,”李在他右边,这个孩子用衣袖擦了下鼻涕,眼睛像担惊受怕的鸡左右转了转,他伸出4个手指头,有4个人。“你们后面4个人都给我出来,站在外面去。”老师收起鞭子,就在我们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她的武器毫不犹豫的挥在这4个孩子的屁股上,他们用手搂着屁股皮球似的碰的老高,哎哟哎哟声飘荡在我们小学的蔚蓝天空里。
当然我们中学怎么会忘掉呢,我们中学和小学之间有一条蜿蜒的马路,随着溪流旁的马路往前走,两旁是新建的房子,有的还没粉刷,留着红砖亮黄的颜色,有的窗玻璃也没安上,看起来就像是骷髅的眼睛令人害怕。我们上体育课没有大的场地,就只好到中学的操场去上体育课啦。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像一群呱呱乱叫的鸭子摇头晃脑向中学走去。中学的孩子在我们看来已经是大人啦。他们把手插在裤兜里,两只修长的脚搭在双杠的另一端,他们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来向左右两边梳起,大笑的时候头发上下耸动,牙齿雪白。说不出的斯文和青春,当然这只是很深记得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其他的记忆似乎让时间淹没了。
到我上中学我还是个干瘦的女孩子。丝毫没有要发育的影子。当有女孩子已经波涛汹涌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的兴味投在浩瀚的书海里了。
这期间,男孩子已经也变得分外不同,有的在唇边长了细细的绒毛。他们更愿意把自己潇洒不羁的影子挥洒在篮球场上。我们班上的个男孩子已经知道了如何爱美了,小镜子是必备的武器,这时候不流行大分头了,而是长长的头发了。老师每次都会来检查头发如果是发现留到脖子上是绝不能容许的,我的校长会怒气冲冲勒令你赶紧剪掉,如若不然,老校长就要亲操剪刀动手了。但我们男孩子也是不省油的灯,他们把后面的发剪掉,只留下长长的鬓角。他们每天为这发型的保持煞费苦心,每天在课上,如果你从后面望去,会发现晶光一片,他们会在小镜子用手抚摸一下鬓角,抚摸一下,它们就像黑色的两块刀片悬挂在耳后,驯服而妥帖。他们认为这是最酷的发型了,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把兜里的手掏出来抚摸一下耳边的两柄鬓角。在篮球场上,在无数个奔跑和传球之间也不忘腾出手啦抚摸抚摸自己的鬓角。他们脱下衣服,他们瘦弱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班上所有女孩子会看球,为他们的奔跑和每个扣球疯狂的鼓掌,疯狂的呼喊,女孩子的疯狂就像及时的兴奋剂让整个篮球场沸腾。他们的潇洒的仪容是女孩子们晚上挥之不去的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