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来,却又不得不来。
心中一万分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拼不过。天,刚刚露出一点亮光,冷风还没有停下来,平安夜的平安,应该还能看得见隐隐约约的背影,就开始有不平安的东西来纠缠了。
妻,肚子疼了几个时辰,我也随她担心了几个时辰。
可她固执,不愿意听我无数次的规劝,即使呻吟声戚戚,也就是不想去看医生。
想熬一熬,就会一切都过去。
会随着圣诞节的来临,喜悦冲淡痛苦;会在圣诞老人的礼物包里,拆出她期盼一生的幸福和平安。
可她没有如愿,我也没有如愿。
天亮了,疼痛可不见减轻,反而更觉严重,几乎都痛得虚脱,再也无法忍受,实在是想不出一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万全法子。
只能下下策,去医院。
一个除了职业使然,必须来的,其余没有谁愿意来的地方?
医院,我又来了,这次不仅仅只是我一人,还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妻。
妻,病了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可她总是担心那些昂贵,昂贵的让人害怕的医药费,忍着疼痛,瞒着来去匆匆上班的我。她不敢去大点的医院,只是去小小的,资源并不是特别丰富的社区卫生站,随随便便拿点药,用生命做赌注,赌一次机会,痊愈的机会。
可她没有那么幸运,也只得屈服。
不是她屈服,而是我屈服。我屈服自己的命运,总是那么多的坎坷,不管遇到谁?谁都会受了牵连。
家人,一辈子都在为我牵挂。
孩子,从小到今天,都因为我在贫穷里挣扎。
现在,原以为会有幸福的妻,也缘于我,而病在桥头,一座东莞的小城。
医院的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医院的收费处,熙熙攘攘的人;医院的急救室,匆匆忙忙的人,医院的病床上,躺的却是可怜兮兮的妻。
挂号,缴费,问诊,化验,检查,繁琐而复杂的流程下来,已经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几千元钱和一个又一个的疑虑,换来了一张洁白洁白的病床,一瓶不大不小的药水。
一张住院通知,告诉我,将有几天时候,我只能以陪护的身份,在这个,没有人愿意呆着的地方,呆着,并且还得强颜欢笑。
还得忧心忡忡。
还得小心翼翼。
妻终于在药力的驱使下,昏昏沉沉入睡,不再呻吟。
我在陪护凳上,丝毫不敢松懈,眼睛盯得溜圆,病房的药水味,让我特别清醒。
妻需要我,我不能也昏昏沉沉。
即使只是人生路上必然,需要经历的事情,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用勇敢的心来面对。
不能让妻,从我的脸上,读出一些沉重来。
愿圣诞节,主会在遥远的耶路撒冷,保佑我,一切顺利。
顺着也保佑妻,早日康复,让她笑如鲜花一样,开在她美丽的脸上……
阿门,愿主保佑天下人,都不要来,那个谁也不愿意来的地方。
不管以什么身份,当事或者陪护,看望,都不希望。
有空闲了,我一定要去拆开挂在火炉旁边的袜子里,圣诞老人昨晚,顺着烟囱爬进来,送给我的礼物。
到底是平安还是幸福?
或是两者皆有可能。
只是我担心新式的建筑物,烟囱做得隐蔽,老人找得到进来的路,却找不到出去的路,留所有的礼物给我,财富,健康,平安,幸福……让我的余生,活在做人应该拥有的满足中。
也许我只是在病房呆着无聊,才会浮想联翩……
2017.12.25.上午10钟于东莞市桥头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