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解,每章一读。
文:
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所无奈何。养形必先之以物,物有余而形不养者有之矣;有生必先无离形,形不离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为养形足以存生;而养形果不足以存生,则世奚足为哉!虽不足为而不可不为者,其为不免矣。
夫欲免为形者,莫如弃世。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事奚足弃则生奚足遗?弃世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合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
解:
本章是《达生》篇首章,旨在告诫世人“达生命”须“形全精复”。
第一章梳理了生、形、物的相互关系。形体的养护需要外在事物(如食物、药物等)的支撑,但它只是必要条件;同样形体也是生命的必要条件。世人往往以为形体健全就生命无忧了;即便能够认识道养护形体同样免不了丧失生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便知道要怎么做,但常常也忍不住不那么做,这是“达生命”的真正难处。
在文本看来,世人若想不使形体受累,起码要学会弃绝人世纷扰,放下世俗直至心正气和,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为什么这样呢?“弃世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弃绝关照世俗(同“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所无奈何。”这里指世俗充满了与生命无关的事务),人的形体就不会劳累;不花心思在日常生活,人的精气就得以保全。能够做到这两者,就能与天地合德。
上文“养形果不足以存生”中“养形”指通过物质满足身体的自然代谢等,属于内在自然需要;第二段“免为形”强调免除形体受累,属于抵抗外在侵扰。不过总得来说,“免为形”的最终要求也是求内。所以,“达生”“达命”都是人自身的自我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