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敲下“父亲”两个字时,内心总淌过一股热流,这大概应了下那句俗语,“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可我总觉得,我是父亲上辈子的债主,故而今世父亲尽是受尽我大半辈子的烦扰,却不曾享受过一丝清福!
据说,生下我那日,年轻的父亲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来,本想着亲自迎接我的到来,殊不知,我先他一步,反倒成了我落地迎接他归来,这本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可父亲却坚持说,“女儿是父亲的暖棉袄,懂事,看这不,还提前迎接我来了!”即使在往后的很长一段岁月里,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跟别人说起此事,总是把一丁点小事放大来,向旁人一一论证我是如何如何地乖巧懂事,这父亲,尽是一肚子歪理!
谈及父亲,想必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无疑是刻板严肃的,尤其是像父亲这样的一个70后,可我印象中的父亲,却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是个会经常犯错,被母亲拿着竹竿满地追赶的小孩!
在我六岁那年,家里买了第一辆自行车。血气方刚的年轻父亲,便提议载我去兜风。在一个下坡路时,由于父亲贪恋车速带来的快感,一不留神,就把我狠狠地甩了出去,而年轻的父亲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回到了家,才想起我了。于是,伴着母亲骂骂咧咧的哭声,年轻的小夫妻原路寻找,天快摸黑了,才在草丛里发现摔得脸青鼻肿的我!
因为这件事,年轻的父亲自责了许久,可好了伤疤忘了疼,七岁那年,在他的怂恿下,我光荣地摔断了胳膊。那日,闲来无事,年轻的父亲,注意到了屋檐下嗷嗷待哺的小燕子,就拿来木梯,怂恿我拿着一把饲料喂小燕子。不料,当我看到一团团肉球时,直接就吓得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导致骨折。从此,父亲失去了单独看管我的权利!
后来呀!长大了些,要离家了,父亲却从此不得安宁,仿佛一个小孩,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独自在外面求学的日子,孤独而辛苦,孤独是因为极其思念家里,辛苦则是平添了许多学业上的压力。尤其高考那年,压力大到无处安放,只得夜夜跟父亲打电话诉苦,或是哭泣,或是焦虑。不善言语的父亲,只得用笨拙的言语,安慰着,跟变戏法似的,每天做不重样的菜式送来学校。到后来,我远走他乡,尝尽了独在异乡的滋味,我方明白那时的自己有多任性张狂,方理解,父亲有多么不易!可父亲,似乎深爱着我这肆无忌惮的任性,在他眼里,即使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把我摘下来!这父亲!
长大以后的日子,似乎充满了不痛快的因子。当独自一人,要处理许多问题时,总忍不住往后退,总忍不住躲起来。可每当看到父亲若隐若现的白发,又心生许多力量,不知为何,总觉得,父亲护我近三十年的无忧无虑,我同样的,也想给他幸福安康的晚年!
生活不易,可即使披荆斩棘,我也想为我的老父亲,杀出一条血路,护他晚年无忧!这大概是我全部的追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