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特丹今天的风特别大。
我追着差点被风吹进塞纳河的帽子跑了三回。终于在第四次它将要起飞的时候跑进美术馆。
带上讲解器，站在德加《小舞女》的雕像面前。想听懂耳机里英文讲解的那份焦虑一点也不比做雅思听力少。
埃德加·德加 Edgar Degas
1834.7.19 巨蟹狮子座
印象派重要画家师从安格尔
说是有‘厌女症’一生未婚
却天天泡在妓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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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您有‘厌女症’？”女记者皱着眉头看着德加问道。
“胡扯！一群无聊又喜欢制造谣言的人，就喜欢编造这些可笑的谣言。”德加惯有的臭脾气又上来了。“我喜欢画那些‘小猴子女孩们’，也只是因为她们的衣服和姿态太美而已。”说这话时他眼神里满是闪烁的光。
“没有其他的什么吗？比如，比如那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女孩，和其他舞女雕像都不一样。或者说做她要比别的更用心。
你让她穿上身用布，下身一层层纱的芭蕾舞裙，就连头后面还有一个丝带！还有......"
“还有，她很矮小，长的像个猿人，腿还变形了。整个法国人都说她长的奇丑无比，那又怎样？我只是想把14岁那年，她还是双没被磨损的粉色绸缎舞鞋似的样子记录下来。谁知再过3年她会残破成什么样子。”
“我可以认为说你有‘厌女症’的人是在乱编谣言，可你为什么很喜欢去剧院里画这些跳舞的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只是一群为了生计，在剧院里寻找包养自己的金主的下层人而已。说是在剧院里跳舞，谁知道那些有钱人把她们带到二楼包厢里，帘子一拉会做些什么样的勾当。”
“我不在乎。我说了我只是喜欢她们的衣服和动作。每次从剧院里用速写的方式记录下来各种各样的形态动作，回到家里把她们再一个个安排在画面里。那感觉简直太棒了！”
“你是在靠记忆和想象在作画？以为你会一直呆在剧院里作画。就像那些风景画家一样。”
“我绝不会在剧院里对着她们画画。想想看，一个人盯着你一直看，你能自如的换内裤，拉裙带吗？如果想看到这些一定要在她们不知道有人注视她们的时候快速记录。这有种在锁眼里看到的那样自然，真实。
并且，我讨厌画风景！在乡下，根本呆不了很久。那地方死气沉沉，一点没有巴黎的生气。还是喜欢有人的地方。“
“可就算在巴黎，你不是用大量时间独处作画，哪里来的人气？”
“我说的是氛围，一种形式感。人与人之间互通交流时产生的不同的，真实的气氛和状态。“说着，德加喝完杯中的咖啡对着女记者说，”去我的工作室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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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有一天把所有女孩子的动作状态都画完？”
“画完？永远不会。况且这世上有太多主题可以画，舞女只是一部分。你看看这些纺织女，车间女工，酒吧的女招待，各行各业都有她们自己不同的形态。每个人生活不同，怎么会有画完的时候？”
看这些东方传来的日本“浮世绘”，它们带给我很多新的形态启发。东方女性和西方女性在习性上有区别，这些浮世绘里的女人们很多动作和表情在西方女人身上很难找到。
这些混杂在一起又会出现新的化学反应。这就像做科学实验，一遍一遍验证自己的尝试是否正确。我早就说过我的艺术不是随性之作，而是不断思考出的结果。也许等我死了之后人们才知道我做了多少！！”
“印象派画家们都受到东方浮世绘影响，这我知道。除了这一点你跟他们一样，就连作画风格也很相似。作品都是色彩鲜艳，线条也很粗旷。形体也很模糊......”
“我想你又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印象派”！我不是！我是“独立派”！独立派！
我才不会像那些所谓的印象派画家一样，搬个画架跑去野外画风景习作。
我要的是记忆里对事物最深的印象，那些才是必须要在画面上表达的。
白天我没时间跑出去画画，而且我喜欢月光和灯光的感觉。
还有，我不是真的想画模糊，是现在的眼睛一天比一天看不清。但我认为就是这种错误视觉恰好形成了独特的艺术形式。这是上帝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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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未婚，嗯，我想话题又要扯回来了。为什么不婚？既然不是‘厌女症’。”
“我实在太害怕每当画完画，身后站个女人说，哦，你画的真的是太棒了。”
“什么样的女人可以作为你的妻子？“
“找一个好妻子，她要简单安静。能够懂得我所有的狂热。跟我一起在工作中过一种艰苦的生活。”
“就像你的贴身女管家那样？”
“她？不，她太傻了。如果家里出现一个女人的话，她一定是应该有头脑的。”
“等等，德加先生。你这么说的话实在很......”
“很矛盾，但这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吗？也或许我可能太把女人当动物看了。算了算了，换个话题吧......”
突然，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吓的我打了个颤。回过神，看到约好在美术馆见面的Paul。
从美术馆出来，我们去了一家咖啡馆。路上，我告诉他刚刚在《小舞女》面前神游的内容。他哈哈哈的笑着说，你一定知道德加是个巨蟹座！
我像那个女记者一样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你印象里的德加具有巨蟹座三大特质。
第一，人生永远充满矛盾，经常啪啪打脸。内心强烈的控制与情绪压抑是怕在言行上露出马脚。所以，喜欢窥视。
第二，太优雅，太注重形式感，所以会优雅的找个借口窥视。
第三，也是他最大的特点。最喜欢用幽默来掩饰自己的隐私。
他在7月19日出生，是巨蟹狮子。也就是说，他的性格里有着巨蟹和狮子共同特点。比如，他一点就着的臭脾气，却有极度柔软的内心。
也就只有他这种矛盾体让我觉得，画画啊，真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