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你不要走!”我哭着想挽留住舅妈,舅妈一声不吭的微笑的看着我,她帮我擦干眼泪,转身决然离去。任我怎样哭喊,舅妈一直没有回头,直到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中。
在舅妈去世的三年中,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在梦中见到她了,每次都是一样的场景。
梦到她,是因为思念太深,也是因为愧疚太多。
我家和舅妈家住在一个村,两家相隔不远。从小因为父母做生意比较忙,我时常被妈妈送到舅妈家和表姐一起玩。
表姐比我大几岁,照顾我的任务理所当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时候我就是表姐身后的跟屁虫,她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她烦的时候就到舅妈跟前告状,每一次舅妈都是以给点零花钱解决问题。可以说,我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舅妈家度过的。
我稍微大点时,妈妈就把我送进了离家很近的小学,去舅妈家的时间相对来说就少了一点,平时上课,也只有放学后和周末才会去舅妈家里。
我上初中那一年,为了挣钱,舅妈和舅舅一起去了大城市,我见舅妈的时间就更少了,偶尔父母有事时会去一趟,如果赶到放假时间,我会央求父母带着我一起去。
高中毕业那年,我没有再继续上学,本来想着出去工作,但是因为当时年龄太小,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于是,她就把我送到了舅妈所在的城市工作,住在了舅妈家里。
舅舅和舅妈在城市里经营着一个菜摊,舅舅每天早上三点多就起床去批菜,舅妈在天微微亮时起床做早饭,吃过早饭,喊醒我,就匆匆忙忙的去摆摊。
我通常早上去上班,晚上九点才回家,有时候有事情会晚回去一会儿,但是无论我多晚回去,舅妈都会在客厅等着我。
我到家前会和舅妈说一声,她会提前把饭菜给我热好,所以在舅妈家的几年里,我从来没有吃过凉饭。
舅妈的摊位紧挨着水果摊,吃水果比较方便。舅妈和她们关系处的不错,时常互相交换。
自我去了后,舅妈每晚收完摊都会给我带一点水果,有时候是一个苹果,有时候是几个橘子,有时候是一个梨,每天不重样。我说过舅妈不用给我带,舅妈笑着说女孩子多吃点水果水灵。
日子一天天的重复,不知不觉间,我在舅妈家生活了三年,舅舅和舅妈宠爱了我三年,在我心里,他们虽不是我的父母,给予我的爱却一点不比我的父母少。
后来,因为我的结婚才离开了舅妈家,有了孩子后,每年去舅妈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但是我会经常给舅妈打电话。我常常想,等以后舅妈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谁知这个美好的愿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时候,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有一天,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舅妈得重病住院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里的悲伤无可言喻,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身体好的舅妈怎么会得重病呢?
第二天,我就去了舅妈所在的医院,病床上的舅妈已经不是我当初看到的模样,她瘦弱的身体被被子遮盖着,眼睛深陷。看到她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我在医院里陪了舅妈几天,直到她做完手术才回家,那时候表姐说做了手术就没事了,听到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一个月左右,我又一次接到妈妈电话,她说舅妈去世了。我不相信的给表姐打了电话,表姐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
当时我就觉得五雷轰顶,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突然的犹如一场梦境让我不敢相信。
舅妈出殡那天,我伤心欲绝,看着似沉睡一般的舅妈被埋葬了冰凉的土地里,我的心像是被摘掉了一般。
我不相信疼我爱我的舅妈就这样走了,我不相信一个月前还说没事的舅妈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她,还没有来得及照顾她,愧疚之感在心里无声的蔓延。
舅妈走三年了,我时常会想起她,想起那些年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她也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是每一次都是一言不发的微笑的看着我。
写到这里,泪水再一次蓄满了眼眶,我多希望梦再久一点,能让我和舅妈多待一会儿。没能报答舅妈的疼爱成了我这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