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就出生在冬天。听大山奶奶讲,大山出生的时候,当地落下了多年不遇的大雪。又听奶奶讲,大山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出生当时,过了很久都没哭,奶奶见此很着急,急中生智,把屋顶的那边玻璃瓦打开后,大山瞬间就“哇”哭出来了。玻璃瓦是整个房间顶部唯一采光的地方,一个房间就一片,当地人叫天井。“当年要不是我把天井打开,你娃都不晓得还在不在”奶奶现在和大山聊天时,都要这么说。
大山排行老三。家里老大是姐姐,老二是哥哥,比大山各自大三岁和两岁。从现代的眼光看,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大山是生活在幸福中的,有哥哥姐姐的照顾。可是,大山的家里穷。
大山的爷爷有四个子女,老大老二是男孩,剩下两个是大山的姑姑。大山的父亲排行老大。大山家的房子有六个房间,规规矩矩的排成一排。左边是两间是大山家,一间厨房加上一间卧室,第三间是大山叔叔家,第四间是堂屋,里面是供奉家神。第四间是大山爷爷的卧室,第五间是爷爷家的厨房。第六间是猪圈,也是卫生间。
说说大山家的房屋。厨房里面有米仓,包谷仓,入口是处是鸡圈。最里面放有柴。厨房后面有扇门。厨房也是交通要道。平常邻居都会由此过路。卧室不大,窗户开在西墙上。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些泡菜坛,以及其他一些小物件,总体来说家具够用。这个房间既是卧室,也是会客间。大山出生后,姐姐和哥哥在爷爷奶奶那边睡觉,只有大山挨着父母睡。
说说堂屋。这里是唯一不涉及会客的房间。墙壁上放有神龛,本地人叫家神。钉在墙上的一块木板,再机上一块红布。这就是大山家的神龛。木板上有厚厚的灰尘,上面有几根香。这些香平常是不点燃的,只有在重要节日才会点上。堂屋里面,还以后米仓,鸡圈,泡菜坛、米缸以及一些老旧的柜子。
说说猪圈。大山家的猪圈也要算一间房,因为这里是大山家所有人的卫生间。里面有三个猪圈,一头母猪,爷爷家的猪和大山家的猪。大山家和爷爷家是分了户的。所以大山的叔叔和爷爷算一家人。不过猪圈里面还有个家里的重要成员,还有一头牛。牛在当时可是比猪珍贵。可能每家每户都有养猪,但是牛不一定是每家都有。有些是一个村子才会有一头牛。在农耕时间,这头牛的重要显而易见。
这排房子,正面朝西。每个房间(除了猪圈)都有个门槛。从左到右门槛依次增高。到了堂屋,确实最高的。正面有三根木柱子,就像骑楼一样,承担了整个房间的重量,堂屋的门口正对着入户的台阶。大山家门前是有台阶的,听说是特意加的。左边是大山的大公(大爷爷)家,右边是大山的幺公(小爷爷)家。有些呈四合院的样式,但是实际是彼此分开的。大山家的房子是地处最高的。
此时中国正在强力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当时规定,每家只能生一个,多生一个就要罚款,超出的孩子叫超生人口,不仅不能上户口,还不能分土地,还要拉到公社去通报。听闻当时很多超生的孩子,在出生的时候,一直东躲西藏。躲什么呢,躲罚款、躲通报。因此,大山出生后好几年是没有户口的,俗称黑户。
我们的大山就这样,浑然不知自身的处境,幸福而糊涂的出生了。出生在了这样的农村,这样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