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沉沦

那天在辛萌的幼儿园门口,给蓝羽介绍工作的不是别人,正是蓝羽小时候的一个发小刘丽波。

她们都是送孩子读书的,不期而遇,虽然很多年过去了,彼此都没有联系,但在陌生的城市,能够遇到老乡故知,自然格外亲切。

孩子就成为避不开的话题,她们一起吃了便饭,共同的话题太多了,不知觉间,就聊到了下午,又到接孩子的时候,她们一起过去。

在返回的路上,刘丽波恰到好处提到了工作。看到蓝羽有些落魄,自然引导了一下蓝羽,蓝羽也是一言难尽,把自己这些年来照顾孩子的事情,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刘丽波感觉时机已经成熟,顺水推舟提出了帮蓝羽介绍工作。自然蓝羽也是求之不得,这些年,她也觉得自己是在太苦了,是时候找个轻松点工作,好好呵护一下自己呢。再者说了,换个环境,或许还能碰到有缘人呢。

想到这里,便欣然答应了刘丽波的热情介绍,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接到了刘丽波的邀请,说了岗前培训,蓝羽送完辛萌,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 欣然前往,心里丝毫没有波澜。

虽说已经是深秋,但南国的气温不低,没过多长时间,蓝羽就到了和刘丽波约定的地方,但来人却不是刘丽波,这让蓝羽一下子不知所措,窘迫的不行。

蓝羽想办法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消除这些年来自己的封闭、执念和自卑。似乎对方已经意识到了蓝羽的这种窘迫,便放低姿态,缓和语气,让整个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你是刘总的老乡兼朋友?幸会幸会”对方是一位谦谦君子样的男士,头发梳的很整齐,穿戴整洁,一看就是职业人士。

“嗯嗯,刘丽波她人呢?”蓝羽不无警惕地提到她。

“你还不知道吧,刘总手底下有着七八百号人呢,天天忙的晕头转向,今天一大早就出差去云南那边了,让我给你简单说说工作的事情”。

“哦哦,我说呢,怎么没看到她人呢。”蓝羽故作镇定地说道。

之后,职业人士对她进行了多方面的说教,重点是“画饼式”吊足胃口,让蓝羽感觉到,职业人士所说得意一切都已经实现了, 变成真的了。

她会因为自己赚到了足够的钱,实现了传说中的“财务自由”,可以人性支配自己的时间和金钱,那种被美好吸引的感觉让蓝羽深深陶醉,觉得自己虽然生活在这个都市里,其实和梦想中的生活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那么在送孩子的时候,碰到老乡加发小,不早不晚,这一切都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的苦难终于熬到了尽头。

心中曾经苦难的阴霾一扫而光,她觉得眼前冒着金光,那就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很快,她咬牙拿出积蓄,置办了开工需要的所有的道具,想着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实现财务自由的梦想。

蓝羽从会计系毕业,有一定的财务知识基础,运作起来自然比其他人就多了几分胜算的把握。这一层实力更加增添了她对成功的信心。

对整个屋子进行了简单的布置和装扮,虽然和职业人士要求的还尚有距离,但蓝羽决定还是先行动起来了,才慢慢完善,再说目前的经济实力还不允许她投资太多。

等回本之后,再做大的投入也不迟。

蓝羽说一不二,很快直播间就开起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果然她是各种的不自然、不习惯,而且觉得特别与她本科科班出身的身份太违和了,几次她都打起了退堂鼓,却被刘丽波花言巧语一顿软硬兼施拉回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任何事情都是慢慢做起来的嘛,蓝羽也开始这样安慰和鼓励自己,投入的已经不少了,至少要回本再撤出来也不迟嘛。

那一晚,她把辛萌接回来,突然感觉到孩子闷闷不乐,吃饭都不积极,更不像平日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经过精细询问,才知道其中缘由。

和辛萌玩的特别好的一个女同学,因为钢琴弹得好,被老师天天表扬,但是当辛萌问人家,钢琴是什么?却被全班同学嘲笑了,回来就闹着问蓝羽“钢琴什么样子的,她可以弹吗?”看着辛萌稚嫩的脸庞和渴望的眼神,蓝羽心里五味杂陈。

宁可苦自己都不能苦孩子,砸锅卖铁都要给辛萌买架钢琴,让她学着弹起来。

等家里都收拾停当,她给辛萌讲完故事,看着孩子甜甜如梦,蓝羽退出房间,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漫天繁星,完全不像是深秋的夜晚,清风拂过脸庞,不知觉间,蓝羽已经满脸泪痕,想起了这些年和辛萌吸相依为命的日子,心里顿时酸楚的不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没有给她一个完整且幸福的童年。

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也就是她前几日精心布置的直播间“蓝羽夜话”。她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拿出刘丽波给她准备的道具,开始用心地打扮起来了,从脸部妆容、内衣秀、洞洞袜……一整套的装备全部上了。

站在穿衣镜前,一种超乎寻常的陌生感觉席卷而来,让蓝羽顿时觉得眩晕难耐,扪心自问,这还是那个被众人追求的蓝羽吗?心疼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蓝羽才切身体会到,一个风尘女子的沉沦,怕是要从今夜开始了……

蓝羽一步进,两步退,明明只有几步宽的房间,却让她纠结了半个多小时,刘丽波的电话恰如其分地打了进来。

“哎,你要急死我啊,榜首的几位大佬都已经候场了, 你怎么还不开播呢?难道你跟钱有仇吗?你不开的话,早说啊,有的人等着排队呢!”刘丽波的语气里明显有了几分不耐烦。

“好,好,我这就开”蓝羽一个跨步就冲到了镜头前,颤抖着手指点进了直播间,诺大的画面,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没了,只是一个镜像,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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