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柔柔的,穿过葡萄叶的缝隙,抚摸着我的脸,有微微的暖意。伸了伸懒腰,推开窗。窗棱上藏着的葡萄仿佛也醒了,露出脑袋,张望着。叶尖坠着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如颗颗宝石。指尖轻轻一碰,便又调皮地滑落了。刚发芽的葡萄叶泛着新绿,卷曲的触角抓着老藤,随着老藤铿锵的步伐远去。看它们在春天串苗,爬藤,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像陪着自己的孩子。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青葡萄快摘了,一夜间被麻雀嘬了个干净。它们又吵吵着站到黑葡萄这边,任你吆喝。我说,黑葡萄还青涩呢。它们嘻嘻地笑了,飞走了又来,像老朋友的玩笑。得买点葡萄袋把葡萄悄悄捂起来,熟透了好送邻居家的几个小不点儿。这么想着,心中也无甚恼怒。一群小鸟儿成天见地在窗外叽叽喳喳,看着它们无比欢快地在喇叭花花丛中飞来飞去,也挺有乐趣。我喜欢它们。
喇叭花从二楼缠绕着葡萄藤一路向上,在葡萄藤的肩上恣意蜿蜒,仿佛浓情蜜意的恋人,和层层叠叠的葡萄叶相偎相依。喇叭花在葡萄叶绿的映衬下,似新婚的女子,越发妖娆了。喇叭花花期长,不惧初秋的阵阵凉意。每天清晨,透过窗隙,总会看到成簇的喇叭花在微风中摇曳,低语,又纯白清丽如处子。
我想在西面空地打造花园的想法终究行不通,只好胡乱栽了几根喇叭花苗。它们仿佛读懂了我,气呼呼地顺着青灰色的墙,越爬越高。一丛丛小喇叭在青灰色的墙面昂着头,迎风歌唱。实际上我也早在心底说服了自己,放弃了那个绿色的梦——在西面院墙外搭起成片的葡萄架,葡萄架下栽满鲜花。中间的空地摆一张古朴的石桌,每面一张石墩。夏日里,任谁都可以在葡萄架下小坐,纳凉,摇着蒲扇吃葡萄。和已经成了气候的东面葡萄园一样,挂把小剪刀。葡萄熟透了是那种绛紫色,看中哪颗剪哪颗。皮浮着薄薄的浅灰色的酶,新鲜极了,诱人极了。含在嘴里,轻轻一咩,浓浓的酸酸甜甜荡了开去,沁入心田。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梦总归是梦。
我已经悄悄地在墙脚插了爬山虎,死了一批,倔强地又插,不在季节里居然活了两根。每天打卡似地去瞄两眼,谁都不知道绿色的梦换了地方在这里生根,发芽。两年或三年,它们会紧随着喇叭花的脚步爬满院墙,翻过屋顶,匍匐在我的睡梦里,炎炎夏日,洒落一片荫凉。我向往这样的生活。
楼下的梨花开了,梨花扬着笑脸;柳芽绿了,柳芽在风中跳着舞蹈;河水笑了,一路欢畅地跑了。风传花信,雨濯春尘。我嗅到了春天的气息。人们开始走出家门,在久违的阳光下伸着懒腰,抖着双腿。冬天终于过去。我听到了春的脚步声。让我们准备好,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里,重新出发。我已经看到了,大地复苏,春色盎然,生机勃勃,美好的生活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