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晚麻麻打电话过来，声音里满是着急和焦虑，说你把家给砸了。
原因是你想报名去读艺术设计，而麻麻站在她的角度告诉你应该随着社会的潮流，去读一些高铁或者航空专业会更有就业前途。

麻麻话音未落，你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舞起你尖利的爪子把桌面上的水壶、杯子掀落一地，然后又回到自己房间把椅子给摔折了腿，木门也被砸出了洞。你仍不泄愤，对着你的桌子、木床和墙拳打脚踢，又在家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带着暴怒过后充血的眼睛离家出走。

望着像被龙卷风席卷而过的满屋残片，麻麻拨通了我的电话。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依然能听出电波里传来的生气、不解和委屈。

麻麻不理解，只是说了几句，你就发那么大的火气。

你一句：“你一直都看不起我，认为我什么都做不成。”更让麻麻委屈不已。

就像你小时候因为叛逆被骂离家出走后，麻麻既担心但又无能为力，时时盯着门口张望，又下楼去奔走呼喊，终于寻到你的踪迹又不敢上前，怕你又会溜走，每当这时麻麻总求助于我，因为她知道，你一直很听我的话。

2

记忆中你还是那个爱吃零食并且缺了门牙的小屁孩，买零食回来的路上被几条狗围攻，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姐姐，快来救我！”；

屁颠屁颠跟着我去买东西，还没走几步路就耍赖说腿软走不动了，要我背着你回来；

自己一个人也能在房间里对着一堆玩具汽车、机器人玩得不亦乐乎，像个眉飞色舞的导演，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着拯救世界伟大的梦；

父母不在的晚上，你一个人睡觉又会害怕得蹑哆蹑哆跑过来跟我一起睡；你跟我抢零食吃、抢电视看，还要我辅导你做作业。

3

一次你因为经常不交作业和上课捣乱被老师留堂，老师打电话来家里让家长去接你，刚好爸妈都不在家，只能我去。

你的班主任义愤填膺地把你上课撩前后桌说话、作业潦草对付、蔑视老师管教的“斑斑劣迹”告诉我，批评我作为“家长”没有做好管教义务。

还是初中生并且“三好学生”的我——你的姐姐，哪里受过老师这样的说教。领你回来的路上，我气不打一处，一直绷着脸没有跟你说一句话。

从此，你就像主流青春电影里面那个喝酒打架干坏事的男主角一样，一直往叛逆的方向高速发展。

你整日整夜的在电脑前打游戏，逼迫得家里把网线拔了，然后你又去同学家打，去网吧打；

做错事还跟爸妈顶嘴吵架，被粑粑用衣架或者木棍揍得伤痕累累也不肯低头认错；

住宿晚上翻墙去网吧，被老师当场抓获，还有理由反问老师：“关你屁事？”；

上课捣乱、不交作业、被叫家长已是常态，语数英三科加起来还没到一百分……

4

你有你的花花世界，我有我的梦想要追逐。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每一次久别归家，爸妈说起你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那次我回家，你走进我房间，掀开额头上的刘海，焦急的问我：“姐，痘痘怎么祛除啊？”

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那个曾经因为害怕漆黑而嚷嚷着要跟我睡觉的小屁孩。而你，已经由当初那个白白胖胖的臭屁孩，变成一个菱角分明，开始长青春痘的1米8小伙子。

当很多人都认为你不学无术、近墨者黑的时候，家里人都仍然坚信你心地善良，桀骜不羁的外壳里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大男孩的心，只是因为家庭的复杂，对你缺少引导和关爱。

沉迷游戏，谁的青春不成干过几件蠢事；

成绩不好，只能说明勾股函数和ABC无法勾起你的欲望；

你从来没有喝酒打架，更没有杀人放火，只是没有走大部分人为考大学头悬梁锥刺股的路，你不爱学习语数英，这不是你的错，是大家对你的偏见。

粑粑麻麻担心你早早肆业将来没有一技之长无法安身立命，四处托人找关系想送你去读警校，无奈你说不喜欢。当你说你想去重新读书，你没看见麻麻脸上那欣慰的表情，像捡到钱一样偷偷乐着。

5

你说你喜欢艺术设计，麻麻只是认为我们家从来没人从事过艺术，你学这个专业风险很大，毕竟好几万一年的学费，还是你未来几年甚至一辈子需要从事的领域，当然要慎重、慎重和慎重。

你说麻麻反对你读艺术设计是“看不起你，认为你肯定学不好”，麻麻简直比窦娥还冤。

你还说“我一定会学好的”，你还记得当初你说喜欢烘焙，家里有了烤箱，你买了材料说要在家练习，结果我们等你的披萨等到望眼欲穿到现在也没吃到；

你说你要去当调酒师，结果在餐厅学习过一段时间变觉得没意思；

你还说你要去咖啡学校学咖啡，我让你买一套工具在家里先练习一段时间，最后你只冲过一次咖啡便再不愿冲了……

有句老话叫“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桥还多”，父母将近五十年的人生经验摆在那里，当你对未来茫然不知所措或者对选择摇摆不定时，父母的意见，逆耳却忠言。

如果你已经明确所选所爱并能坚持下去，希望你能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一样跟父母丝分缕解，而不是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吃不到就满地打滚。

当你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时候，父母便不会再干涉你的选择。

徐叨叨
写于2016年6月16日

注：图片来源于《悬崖上的金鱼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