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共读作家林语堂的第六本作品《中国的理智》,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要有能做自己的自由和敢做自己的胆量!
本书所辑录的文章都是作者对于日常生活、政治或社会上的各种事物的新鲜、锐利与确切的谈话。这些短而辛辣的文章背后,隐藏着作者一颗热爱生活、睿智旷达的心。读者在阅读的同时,可以体会到作者幽默、闲适、享受的人生哲学。
2、精彩段落:
①每一个民族都有梦想,而且多少完全按照她的梦想而活动。
人类的历史是我们的理想和现实冲突的结果,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调整便决定了那一个民族的特殊发展。苏联是俄国人梦想能力的结果;法兰西共和国是法国人对于抽象观念的热情的结果;不列颠帝国是英国人的特殊健全常识和他们完全不受逻辑推论的拘束的结果;德国的纳粹政权是德国人酷爱共同阵线和集体行动的结果。
英国人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甚至他们的说话方式,有许多相同之点。两国人民都极不信任逻辑,对于太完美的论辩极度怀疑。我们相信当一种论辩太合逻辑时,它不会真实的。两国的人都有做事恰到好处的天赋,而无须举出所以要做它们的原因。一切英国人都爱一个说谎说得好的人,中国人也是如此。我们随便用什么名字叫一件东西,只不愿用它的本来的名字。当然,不同之点也有许多(例如,中国人比较富于情感),而且中国人和英国人有时也会互相触怒;可是我是发掘到我们的民族性的根源里的。
行动而没有思想也许是愚蠢的,可是行动而没有常识却常常会结果悲惨。一个具有健全常识的民族并不是一个不会思想的民族,而是一个把它的思想归纳到生活的本能那里使它们和谐相处的民族。这一类的思想从生活的本能方面获益,可是永不会跟它相反。思想过度会使人类趋于毁灭。
②美国和美国人
这一切的爱和憎也许都是错了的。说不定住得久一点,我们的见解便会改变了,或甚至爱起我们以前所憎的,而本来喜爱的却要憎恶了。那些新接触到一些东西时的兴奋,那些第一次的印象,感觉迷乱,以及新奇的惊异,要把它们再获得是不可能的。我不须心理学家把习性律告诉我——说人类的心性一旦惯熟了后,善于忽视不谐合的东西,而终于把一切东西都认为合理的,因为已经习惯了。
在纽约,我最爱的是中央公园中的花岗石,它们那种峥嵘的韵调,跟崇山峻岭上所见的同样美丽;其次便是那些毛色光泽的栗鼠;第三,便是那些对于那些小栗鼠感到同样的兴趣的男男女女。我以为,像我那样对石头感到兴趣的人,一个也不会有——那些沉默的,永不变易的石头啊。
我们听见人们说,在美国人人都是守时刻的:一个美国人约好了九点钟,他一定会在九点钟时来到的;每个人都在街上匆遽走着,谁也不会耗费一分钟;整个生活的模型是像消防队那样组织起来,每一个人都像铁路那样,按照时刻表而动作。我们听到好莱坞的人都是很有钱、满足和快乐;在美国人人都是基督徒,美国革命的儿女们都是美国民主政体的监护者;黑种人每天都给人私刑虐杀,芝加哥的每一条街道转角处都有流氓藏匿着;在这个自由的国土里,人人都是歌舞狂欢;还有这个平等的国土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拍拍每一个人的肩膀……
③动人的北京
如果你对一个到过南京和北京的人,问问哪一个地方更令他喜爱,无疑他会说是北京。也正因为这样,一个人——不管他是中国人,日本人,或欧洲人——在北京住上了一年,便不会愿意到中国任何别的城市去居住。因为北京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城市之一。除了巴黎和(根据风传)维也纳一度能够这样之外,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城市能够像北京这样地在自然、文化,以及生活形式各方面适合理想的了。
北京像一个伟大的老人,具有一个伟大的古老的性格。因为城市正如人物一样,有他们的不同的性格。有些粗陋而鄙野,好奇心重,饶舌好问;别的却宽容,大量,胸怀廓大,一视同仁。北京是宽大的,北京是广大的,她荫容了老旧的和现代的,自己却无动于衷。
北京正如一棵伟大的古树,它的树根深入泥里,从土壤中吸取营养料。生活在它的荫蔽下以及依附在它的树身和枝叶上的是数百万的昆虫。那些昆虫怎能知道这棵树多么大,它怎样生长,它深入地下多么深,以及住在那边的枝叶上的是什么昆虫?一个北京的居民怎能描写北京这样古老,这样伟大的城市呢?
一个人从不会感到他懂得北京。一个人在那里住了十年后,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一个怪僻的老人,因而懊悔没有早些见到他;或是发现一个可爱的老画师,袒着肚皮坐在一棵大梧桐树下的竹椅上,手中挥着葵扇,梦也似的过着他的时刻;或是一个踢毽子的老手,他能够使毽子停留在他的头上的任何一处,并且落在他的鞋背上;或是一班使刀弄棒的人;或是一群学戏的小孩子;或是一个出身满洲王府里的人力车夫;或是从前清朝时代的一个官员。谁敢说他懂得北京呢?
3、启发思考:
观念,不是炸弹。
在人类文明的进步中,生活的艺术和杀人的艺术——航空术和战术——常是存在一起的。任何民族都不会保持三百年以上和平相处没有内外战事发生的。这似乎是从人类是爱好斗争而又爱好和平的动物的这一事实引出来的。在人类的身上,爱好斗争的本能和爱好和平的本能——这我称做食肉的本能和食草的本能——是完全混合的。
一个人突然觉悟到人生的一切美好事物——早晨的咖啡,新鲜空气,午后的漫步,甚至赶乘地下铁路或是在火车上巧遇故人——所有这些都因他们构成了生活的目的而也便构成了文明。战争使我们悟解到我们平时认为当然的事物的非同寻常。没有人会比前线回来的兵士在理发店中修面再觉得愉快的了。
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生活,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实,我们简直从没有想到过,而且和平的时期中我们有时竟会对它发生怀疑。譬如,道德家在蔑视躺在床上的生活,而神学家也常以为困苦便是美德。可是前线的兵士总迟早会觉得躺在床上是文明的至上礼物,而脱了战靴睡觉的生活方式远比穿了睡觉来得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