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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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拖地绣花红婚纱,头戴凤冠,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下,缓步登向早已布置好的婚礼楼阁,去与未知的夫胥拜堂成亲……

“雁儿,雁儿,起来了,今天还要赶去上京了。”王老汉边敲门边叫唤。

“好嘞。”王雁儿抬手擦了擦迷糊的双眼,刚刚做着个美梦,差一点就要看到那未来的郎君,可惜给父亲吵醒了!

王雁儿才想起昨天与父亲商量好了去上京参加选美大赛的,于是赶紧起来梳洗,又喝了小碗米粥,便同父亲王老汉一起,踏上了去上京的路途。

一. 廷议

北荒大陆,云雀国,宣和年间,云雀国最近边境不安,被生活在草原荒漠的匈奴人屡屡侵犯,他们策马疾驰而来,杀了青壮男子,掳了妇女幼儿,抢了金银财物,就如风卷残云、西风扫落叶般而去,朝廷派出大军清扫,可是连匈奴军的影子都未找到!

为此,各地上报匪情的奏折一封封接连不断,都堆成小山高了。国王南犇感觉头疼不已。

这一天廷议对付匈奴的计策,朝廷有主战和主和两派。

主战派主张“打”,找到匈奴老穴,把它连根拔起!

主和派主张“和”,以和亲政策,笼络匈奴,暂时稳定边境!

主战主和两派正针锋相对,各自辩论,国王南犇见这闹心场面,立即“啊呀”大叫一声,佯昏过去,倒在龙椅上。

群臣见了,忙停下讨论,丞相吴奚立马招呼侍臣把国王抬回后殿救治。

躺在龙榻上,南犇悠悠醒来,睁开双眼,环视一下这满屋子跪着的朝臣侍从,摆了摆手,叫大家出去,只留下丞相吴奚。

吴奚走近榻前依旧跪下,看着刚过不惑之年正值年富力强的国王南犇,竟也有了些许白发,不禁唏嘘不已。

“我王感觉如何,可要召集太医诊治?”

“无妨,只是突然怒火攻心。现在已无大碍。”

“对了,吴奚,你说说目下对匈奴的政策吧。”

“我王,可要说实话?”

“当然!”

“臣以为: 主战者,慷慨激昂,同仇敌忾,热血沸腾,报仇雪恨,可以理解。只是不曾思虑这打仗的艰难,敌人踪迹难寻,国家连年灾荒,国库又不充盈,无力支撑长期的作战。”

“主和派,主张公主和亲,笼络匈奴单于,不过,这也只能带来短暂的稳定。有一天单于对公主腻了烦了,必定要再次侵扰。”

“所以,微臣以为,可采纳主和主战相结合的方法,一边送一位美貌公主给匈奴人,约定十年内不得犯我边境,一边操练甲兵,盈实国库,增强国力。数年后,再一战。”

国王南犇听了,默默一阵,既而大呼一声,“好,以此为计!”蓦然掀褥而起,大步走出后殿,向王后宫院而去。

二 . 选美大赛

国王南犇进了王后宫里,只见刚过及笄之年的云儿公主,着一身浅绿衣裙,正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晃悠,云儿公主云髻高挽,金钗斜插,髻上再簪上几朵珠花,衬得她盈盈眉眼,粉粉俏脸,益发秀美大方!

想着要把这个仙子般的女儿送去漠北之地,南犇心里不禁一阵酸痛。赶忙向王后住处走去。

王后正坐榻上,捏着一方布帛刺绣呢。国王南犇凑过去说道,“王后何必如此辛苦?不是有尚服局管理这些吗?”

“这是云儿的帕子,我要亲手给她绣上鸳鸯戏水图。”

南犇一听,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该怎么说服王后同意云儿去和亲呢?

“王上,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啦?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什么事?看能否为我王参考一二。”

“这……近日来匈奴屡犯边境,那边境百姓是民不聊生,四处逃亡,惨不忍睹啊!”

“廷议采取和亲手段,暂时笼络下匈奴单于,待数年后准备充分再战。”

“这办法好呀,但我有言在先,别打我云儿公主的主意!”

国王南犇立时愣住了,刚刚说得好好的,怎么立马风向就转了。他只得悻悻然离去。

南犇来到前庭,找到丞相吴奚说了这事,吴奚沉思良久,回道:“我王,可用挂羊头卖狗肉之策。”

“怎么说?”

“在民间寻一美女封为公主,替云儿公主嫁去匈奴。如何?”

“好极了!马上在全国选美,选中者可重重赏赐!”

一时间,云雀国内选美行动蓬勃开展了,有女儿的人家踊跃参加,那丰厚的赏赐一一良田百亩,黄金千两,直让人垂涎三尺,那是贫苦人家十辈子也挣不到的福利!

王老汉带着女儿王雁儿,就是冲着这一活动去的,万一中了,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话说王老汉,老伴当年生女儿时难产早逝,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的,终于把女儿拉扯长大。王雁儿也争气,刚过及笄之年,竟长得柳眉杏目,小巧鼻子,鹅蛋儿脸,白净精致,出落得是亭亭玉立!俨然美女一枚!又特懂事,这洗洗抹抹,灶前厨下……一应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本对这选美没啥兴趣的,哪有那么好的事临到她头上。她只求将来能嫁个贴心的郎君就大吉了,想起那晚的春梦,不免两腮飞红。

王老汉父女找了间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好运气,这都最后两间客房了,现在正值选美期间,家家客栈爆满。

他们去上京府衙报了个名,之后,便在京城四处游历,一睹这上京繁华。

次日,选美大赛开始,由朝廷户部主持。

参赛选手共计三千六百名,采取淘汰赛,这层层淘汰始得脱颖而出。首先是身材,身高体重这一关,就打下一大半。再次看五官,眉眼唇鼻脸组合的整体效果;接着看皮肤细嫩,肤若凝脂,十指纤纤若嫩葱;最后瞧走路姿势。这一关又一关下来,就只剩下三名女子了,所幸的是,王雁儿竟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关。

选和亲公主与选王妃还是有些差别,和亲公主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更高,能耐得了高原大漠的恶劣环境,至于才艺倒是其次。所以,国王南犇看了最后的这三个美女,便指定王雁儿作为和亲公主,代替云儿公主去匈奴缔结婚姻。

王雁儿选中后,官府便兑现承诺,赏金千两,良田百亩,送王老汉荣归故里,再把王雁儿接进王宫。

进宫后,宫里嬷嬷便被派来教王雁儿规矩礼仪,准备册封。王雁儿天资聪慧,不论是多复杂的礼仪,她一教就通。三日后,正式被封为雁儿公主,十天后,去往千里之外的匈奴和亲。

从宫女口中得知,她要去和亲的大漠,路途遥远,风沙漫天,那里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穿小衣短裤皮靴,男女老少都会喝酒,吃手抓羊肉,住篷帐,常常搬家,居无定所……

王雁儿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慌乱,想离家出来看看,可真的出来,却是心慌得紧,那宫里管事的嬷嬷叫她日后做好公主的本分,去了匈奴可要好好侍奉单于,多吹吹枕边风,止戈息兵,休养生息。

三 . 和亲漠北

十日后,云雀国组织好送亲队伍,国王弟弟南焱统领文臣武将共三百人,两百名武将,一百名文臣,另配丫睘二十名。雁儿公主乘坐的鸾车置中,前面百名武将开路,后面百名武将断后,中间还有金银丝绸茶叶之类嫁妆,由百名文臣看护,一行人群,浩浩荡荡,向着漠北进发。

一路上,南国风光,青山绿树,碧水蓝天,水村山郭,渐行渐远,直至不见。双目所视,皆是荒土沙丘,一望无际,两耳所闻尽是烈风呼啸,幸亏王雁儿坐在鸾车内,不然要云髻蒙灰,新衣满尘了。

众人行了月余,终于抵达匈奴境内。

四周沙丘山岭之下,竟然围着一个水草丰茂世外桃源般的地界!“凉州”,匈奴国都原来设在此地!

这是一处广阔的草地,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个个帐篷,起码有数千个。中央有一个额外宽大的,自然就是大单于即墨的王帐。一行人来到王帐前,下了车马来晋见大单于。只见王座上坐着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头戴金鹰王冠,身穿短皮衣,下着皮裤,脚蹬皮靴,这就是即墨单于,人如其名啊,皮肤如墨。下面两边坐着的应该是些大臣了。

国王南犇弟弟南焱作为和亲团团长,领着众人拜见单于即墨,即墨单于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盯住了身着红衣,头遮红头盖的雁儿公主,立即离了王位,两三步来到雁儿公主跟前,掀翻盖头,大声说道“这就是本王的公主吗?”看到王雁儿美丽的容貌,怔住了,回过神来,“今天封雁儿公主为我匈奴单于即墨的大阏氏”,翻译忙把这句话翻译给和亲团众人听。接下来,由内务大臣安排和亲团众人留宿,嫁妆物资的接受事宜。

当晚,匈奴王廷大摆筵席,举行婚礼,款待远客。在王帐外的草地上,摆放着几十张大桌,每张桌上放满各种肉食,一大盆全羊肉搁中间,奶酪酒水齐备。只等着王令开席了。

乐师们带着乐器,歌者舞女都出场了,主持礼仪的官员宣布婚礼开始,匈奴单于即墨握住雁儿公主的纤纤玉指,戴上了他的王戒,礼成。“开宴!”礼仪官一宣布,顿时,歌声响起,各种乐器奏起,舞者跳起……一时之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王雁儿,雁儿公主,现在该称呼大阏氏,坐在床头,等着匈奴单于即墨的到来。又想起出门前的那个春梦 一一身披红纱,登上婚楼……想起这数月来的经历,不由得感慨万千,由一个村野Y头,摇身一变为公主,再由公主变为单于的大阏氏,即是单于王后。这一切,似乎做梦一般的不真实,而这切切实实是真事!她就是一只大雁,飞到了离家万里的漠北之地,是幸耶!是不幸耶!

四. 匈奴内乱,再犯边境

从此以后,大阏氏云儿公主开始了融入单于王族的历程。她虽被封为单于正妻,大阏氏,要担起掌官后宫的职责,可语言不通无法交流!凭着聪明伶俐,两个月,她学会了与王族人员流,并且得知了单于原正妻刚不久前病故,云雀国正好给他送来一位美丽的王后。

这语言问题貌似解决了,而吃却是难以适应,羊肉的腥味始终无法去除,雁儿公主只得每天逼着自己吃一点,以保持身体器官的正常运转。更让人头疼的是干燥的气候,毒辣的太阳,还有呼啸而来的狂风,幸好所处地带许多水草,否则风吹沙起定会淹没帐篷,那许许多多个圆形帐篷,不正是一个个穹庐么?这里的恶劣环境,正在加速着她的皮肤老化,脱水,起皱,变得不再细嫩。

即墨单于如此衷爱雁儿公主,也就答应了公主的建议,十年之内约束部下,不会侵犯云雀国边境,这和亲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但由于即墨单于这十年不犯边境的约定,使得王公贵族的收入大大减少,引起了王族人的不满,三年后,一场王廷叛乱正在悄悄进行……

雁儿公主嫁来漠北,已三年了,并为即墨单于添了一个王子。单于更是与雁儿公主如胶似漆,整日缠绵,也就放出了许多权利,给他弟弟即徒。

而有一日,王公大臣们怂恿即徒,杀兄夺位,单于由即墨变成了即徒,匈奴内部大权重组,即墨的亲信尽皆除去,新的王权体系建立起来。

按照匈奴旧制,兄死嫁弟,弟娶大嫂天经地义。单于即徒闯入大阏氏帐内,要与大阏氏成婚,并以她母子的性命要挟。无奈之下,大阏氏云儿公主,接受了单于即徒,仍是匈奴单于的大阏氏,而前任单于答应的十年不犯云雀国边境之事,也随着即墨的被杀而不了了之。

王雁儿和亲匈奴,保了云雀国三年的和平,而随着即墨单于的被杀,匈奴又开始了对云雀国边境的掠夺。

而更惨的是,王雁儿的父亲,由于他家所在云雀国边境,而随着不侵犯约定的失效,匈奴人的屡屡抢夺,他家的财富被搜刮殆尽,百亩良田成了荒地,花甲之年的老人,竟开始了流浪生涯!若和亲千里之外漠北匈奴的王雁儿得知父亲处境,不知该如何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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