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豪猪先生踩着一双已经磨损泛灰的橡胶拖鞋又一次来到海边,细密柔软的沙粒伴着步伐的前行不时卷进脚趾中,微微搔痒却并不觉得难受,像猫咪肉爪轻拍后背慢慢按摩似的感到丝丝温暖的舒适。阳光的金黄有些耀眼,但在微扬四溅的浪花掩衬下又如画轴般和谐。两只小狐狸抱着一颗红黄相间的沙滩球满身沾着一层混着海水咸味的沙子从豪猪先生身旁跑过,奔跑卷起的海风携着清脆的咯咯笑声渐行渐远。当徜徉于海,望着浪涌向沙滩又渐渐退却,听着海螺中传出悠远连绵的拂岸声心绪也会渐趋平和,仿佛将身心浸溺无尽的海洋而海洋也溶入血液成为身躯的一部分。豪猪先生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踱着步子,他突然想到在许久许久前的曾经,有两个人。
(二)
眼前是间玻璃围墙的屋子,它静逸矗在空寂阔辽的沙滩上,突兀而又显眼。原本透彻的玻璃布满了灰尘令人看不清屋里的样貌,如同伊玛姆里德哈神庙中的古老建筑,破旧、衰败、苟延残喘,散发出岁月殆尽的气息。在豪猪先生印象里是不曾有过这间屋子的,隐隐闪现的昏黄灯光没入豪猪先生的眼眸,瞧了瞧身后人渐消散的阒黑海滩,豪猪先生抬起步子踏上吱吖作响的木质台阶,身子隐入那片昏黄。
(三)
纯黑的领结系在未经熨烫的发皱衬领上,在听到门扉作响后将目光斜瞥一瞧就又懒洋洋的收回视线擦拭起杯子。豪猪先生一进门就注意到不大的屋子里除了自己就只有那只在吧台的酒保鱿鱼,在看见酒保侧脸的刹那豪猪先生在心中一愣,松散略显稀疏的头发、高翘微眯的单褶小眼睛、圆润显凸的下颌,五官拼杂的熟悉面庞勾起了豪猪先生早已尘封的久远回忆,但他却清晰地知道相似也仅是相似那人又怎会重回海边呢。“先生,想要点些什么?”酒保铜钟般的声音打断了豪猪先生的思绪,挟着审视的目光在勾起微笑的唇角遮隐中落在豪猪先生身上来回打量。“一瓶科罗娜,要冰的。”豪猪先生并不介意这种目光,转身在某个犄角旮旯的皮质沙发坐陷下去,墨色玻璃的方桌上放着一瓶因温差而流水至底的科罗娜,廉价、寡味、靠柠檬香来掩盖瑕疵的美式拉格,如同自己一般。虽饱受讽笑,但豪猪先生依然喜欢在喝酒时来上一瓶聊以助兴,冰凉的二氧化碳涌入口腔冲落喉咙,在落入胃部后裹着难释的情绪最终化成一阵嗝气排出体外,人也就由此坠入人间。
(四)
“您慢走。”,豪猪先生抹了抹嘴唇步入屋外的阒黑,旮旯的放桌上静静地坐着一支只喝过一口的科罗娜。我好像在放弃你,却又仿佛在等待你,谁知道呢。
晚安´・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