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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赶紧来医院,山哥大出血,在急诊……”
“啊?好,好……马上过去!”接完媳妇儿的电话,脑子一下就懵了,身体不住地哆嗦,慢慢穿上衣服,请好假,颤抖抖地从办公室出来。
骑上车,有些慌神,天生胆小,尤其见不得血,只要一看到血,那活儿就会缩回去,还有微疼,瘆得慌。但是人命关天的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冬夜深深,路上绝少行人。缩着脖子,弓起身,使劲儿蹬那破车,迎面而来的寒风围裹着我,从领口、袖子和裤腿钻进去,冰凉。
媳妇儿就在医院工作,轻车熟路地找到急诊科。已经有几个人围在那里,急忙赶过去,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白色被子上面布满血渍。
“山哥……”
一见是我,艰难地挤出个笑脸,缓缓说道:“小鱼,你来了!”
“哥,别说话了,注意休息。”作为医生家属,医学常识还是有的,身子虚弱的时候一定要少说话,保留体力。
他淡淡一笑,不说话了。
看到心电监护仪上各项指标均已正常,自我安慰道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严重。平复下心情,一一打过招呼,才发现除了亲戚之外,还有几个陌生人。一打听,才知道是邻居,就是人家把他送过来的,赶忙说声谢谢。
可能医生也觉得病情不太严重,简单止血后,只是让他卧床观察。
大夫和护士们来来回回地根本站不住脚,一会儿病危的老人来了,一会儿发生车祸的来了,一会儿产妇大出血的来了……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太压抑了,好像全天下发生的悲剧都汇集到了这里!
想出门透口气,顺便抽支烟,但是医院又不允许,只好傻站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刚才真的被媳妇儿吓着了。
不就是个痔疮手术么,至于么?
正抱怨苦笑的时候,情况却突然急转直下,山哥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黄,像是生锈了的铁锅。身体开始发颤,不由自主地哆嗦,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噜,“又流血了,救我,救我,救救我……”
心电监护仪上刚才还呈波浪形状的绿色图线,开始拉直,偶尔还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蜂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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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吓坏了,赶紧跑去找大夫,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太文明了,太文绉绉了,说话慢条斯理,以致他们觉得情况并不严重。只是简单的回了句,一会儿就过去输血,提醒我一定要把血袋暖热了,只有温度适宜才可以给病人输血。
听医生这么一说,又赶紧把血袋用力地贴了贴身子。那血袋自从提出来,就一直贴在内衣上暖着,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机械加热的话,不好掌控温度,一旦温度过高,就会对血液中的红细胞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输血时温度过低,又会导致病人体温急速下降而加剧休克。
唯有用身体暖热是最好的,因为血液本就属于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