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边与白天意境完全不同,没有喧闹的人声,刺眼的阳光,拥挤的人潮。到了夜晚,除了偶尔听到小声拍打的浪花,仿佛连海中的生物都钻在角落里小憩,安静的不像话。
我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这里,光脚踩在湿凉的沙滩上,没有了印象中的细软,没有了那细小的沙粒侵入趾缝将其填满的奇异触感。
只是有些硬,也有些软。
在我还沉浸在这令人心安的气氛中,眼前突然暗下来,一双手从背后伸来蒙住我的眼睛。比起视线被封锁我更在意这冰凉的手的主人的身体状况,抬手握住人柔荑拿开自己的眼前转身微笑,待看清对方的面孔时我愣住了。我以为是妻子偷偷跑到我身后与我开玩笑,可面前这明显比自己小一辈的女生站在我面前,只是有些眼熟。
仿佛察觉我的措愣,那女生对着我微笑慢慢开口,
“老师你好。”
她这样说着。
几天相处下来,明明年轻差距这么大却是无话不谈,妻子仿佛凭空蒸发似的杳无音讯,而我像是着了魔也不去寻找妻子的下落,继续和这女生畅所欲言,哦对,她叫漓。
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过去了。
我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想跟对方分享,是的,我们相爱了。
又是一天晚上,我们手牵着手踏过青石路,远处的海浪拍打声伴随着脚下鞋底与青石摩擦发出的声音意外的悦耳,海风吹着她的青丝拂过脸颊的触感,紧扣的双手宁愿出汗浸湿手心也不愿松开。漓曾多次暗示自己结婚,却都被我一语带过搪塞过去。
我放不下妻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未想过去找回妻子,但也不想就此不顾一切与漓在一起。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出轨吧。
出轨往往是备受争议的话题,以往的话我都是避之不及,现在竟也沾染了这两个字。
我并不想与妻子离婚,我也并不是不想娶漓,我陷入了难题。
我和漓最亲近的时候,大抵就是我俩并排坐在海边,而她轻轻靠在我肩膀上。是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甚至是亲吻,我也克制着。而漓像是懂得我的顾虑,也从不主动与我过分亲近,她总是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就像多年来每天都在一起,陌生的就像早已忘记这些。
可惜好景不长,就像那铁宕起伏的人生,总有让你不如意的地方。
漓不见了。
在我发现漓不见的时候,是我在老地方等待了她三天之后,漓没有再出现,我不知道她是和妻子一样消失不见了,还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心灰意冷离开了。
我没有去找她,只是静静的坐在海边,任凭湿咸的海风吹乱头发,渐渐的下起了小雨,我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在遇到漓之后就没有碰过的香烟和打火机,思索过后又收了起来。
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发了疯似的想把空掉的地方填满,随手抓起一把沙子塞进嘴里,双手捂住因下意识反应想吐出沙粒的嘴,微咸苦涩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开来,眼前的视线渐渐扭曲直到看不清为止,我拼命眨眼睛,想要眨掉多余的东西,那东西却越积越多溢出眼眶自己溜了出去。
不知何时雨势也是越来越大,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浪已经比我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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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无法集中,唯一让我确定的,大概就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偌大的双人床给了我足够伸展的空间,慢慢的侧过身蜷缩起来思考自己的现状,半晌无果。
挣扎着坐起身惯性的伸手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打量着房间,地上的酒瓶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瓶底的缺口仿佛控诉着自己昨夜喝酒时被粗暴的对待。正想着一会儿怎么收拾房间,眼睛的余光扫到一抹白色。
收回视线正眼看着这抹白,是一个相框,伸手将其拿起放在眼前,目光一滞,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相片里有两个人相互依偎,其中一个自然是自己,另一个,长着漓一样的脸。与其说是一样,不如说漓相对来说更稚嫩一些。
梦里的我总是没有现实里的我清醒,
我知道。
这是我妻子。
而昨天,
是妻子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