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的大名叫“雅丹国家地质公园”,被誉为世界上最大的雅丹地貌遗址。它在敦煌市西北处,再往西走一走就是新疆,相当于廊坊之于北京的距离。
本来,它是一个有管理的、收门票的大型旅游景点,但是在这里,我体验到流浪的感觉。直到今天,这份弥漫着漫天黄沙和落日余晖的浪迹感,依然让我想念。有时,置身于通勤路上拥挤的地铁人潮,我仿佛还能感觉到魔鬼城追日的心跳,就像宝宝从吸吮母亲奶汁中获得满足感,我从这次流浪中体验到追逐自由的快意,享受自由的淋漓,也感知到守护自由的疆域。
选择卧铺大巴的长途旅行,体会到的是奔波旅途的兴奋和舟车劳顿的自虐。不管怎样,感激司机师傅安全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他是这趟流浪之旅的摆渡人。
傍晚六点抵达“魔鬼城”,同行的驴友说我们有机会观看日落了。另外的嘱咐便是,魔鬼城很大,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走丢了就留在这里做活化石。我心想,这不正合我想要流浪的心意。
魔鬼城真的好大,乘坐摆渡大巴车往返两处景观,大概要十几分钟。魔鬼城真的好“魔鬼”,奔走怪石之中好像打乱了时空系列,不知是穿越回了古代,还是到了外星球。
身旁跑过家长追在身后的兴奋的小孩子,也有年迈的老人家背手信步,还有打扮漂亮的闺蜜团举着自拍杆合影。我是那个自己举着自拍杆,快步游荡在城里的自由流浪星人,我呼吸着风蚀千古的气息,我见证着怪石乱阵的惊悚,我体会着沧海桑田的荒芜。那一时刻,我感觉到好不自在的快感,我不再属于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也不再羁绊于患得患失的人生际遇,仿佛自己是一颗横亘古今的沙粒,流浪在浩浩荡荡的自然,游离在虚无飘渺的苍穹。我自由了。
这里的太阳大极了,特别刺眼,特别夺目,是那种你多看一眼就能把你融化的明亮。我走到一位支起三脚架的单反哥哥旁边,我问他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镜头里的落日。他说好啊,架好相机,调整好模式,示意我看取景框。我探着头,眯起右眼,左瞳孔被一瞬间的金黄糊住了视线,定一定睛,才看到那幅雄浑的图景。
回过神,向西眺望,落日就镶嵌在心脏位置的天边,近在迟尺。我一冲动向西奔跑了几百米,书包里的物件撞击的叮当作响,帽子也差点被吹飞,停下来喘口气,发现周遭的游客越来越稀落,天气越来越黑。突然间,我害怕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我怕我追不到落日,我怕我遗落在这里,我怕这四下死寂的暗黑。
我不是想要流浪吗?不是向往自由吗?怎么在接近它们的时候怕了?我享受不受羁绊的行走,却又恐惧未知的时空。如果我继续逐日而去,是不是能领略到无垠的天际。如果我真性情的追求自由,是不是可以无所牵绊,任性流浪。如果我不是当下的我,我会是何种形态的存在?我错乱了。
这时,听到远处有人呼喊:回来吧!我缓过神,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目送挂在天际的落日,目送一个个被打成剪影的人们。看来,天际也不是我们的自由之地,我们的自由有疆。
流浪,是无论身处何处,都拥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脚步可以丈量的,是行者有疆,无可丈量的,便是自由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