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医院宣布你的身体失去了生命体征,也不是所有人满含悲伤为你举行了葬礼,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将你遗忘。
也许若干年后,抑或者几世后,还会有子孙提起曾经有一个如何的先辈,之后,便再也没有关于你的存在。
这时的你也许是真的死去了,像是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不再有任何羁绊值得你和人间联系,你最后看了眼人间,真美。
只是再也没有过你了。
我叫陈安然。
一个人生安然的姑娘。生于二十世纪末,在那个年代是不被祝福的存在,因为当时只有一个孩子才是符合要求。
很多时候都会想,为什么自己不叫“多余”,说不定能跟王多鱼一样,有着电影般逆袭的人生。也只是想想。
都说岁月静好,安然释然。既来之则安之,求之不得不若顺其自然,不抱怨也不侥幸。
很喜欢别人叫我安然,因为像是叫的另外一个姑娘,美好的不像话。而我侥幸的占有她的名字,谱写着与这个名字格格不入的人生。
今天是死亡的第一天,可以说是死亡的十分钟后,这个身体还余留着温度,身边的护士和医生做着无济于事的抢救。
毕竟,我都站在身体旁边了,也不知道他们对着一个尸体做急救措施,身体会不会条件反射。
最后象征着生命体征的心跳检测仪变成了笔直的直线,我看到努力为了挽留我生命的医生叹了一口气,我想安慰他,他尽力了。
可是抬起手来,却只有失重感。
哦,原来我真的死了。
这是间精神病院,别多想,我可不是精神病人,不过也差不多了。我有着严重的人格分裂,还有抑郁症,但是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顶多只伤害了自己。
还因为被制止一直闷闷不乐,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快乐。
现在的我依旧不快乐,或许,我的抑郁跟着我的死亡一起带来了?
看着他们联系我的亲人,我想了想,也许看见他们我就能开心了吧。
果然,一个小时后,我看见哥哥来到这个医院了。我看了看他的身后,爸妈还没来,只有他。
我有点闷闷不乐,我都不在了,为什么爸妈还不来看我。
哥哥走近了放着我身体的病床。医生可能嫌弃我长得太丑了,给我的脸上盖了一层白布。
我听见医生劝哥哥要节哀。我也听见医生说,我撑得这些日子太久了,我也很痛苦。
可是,哥哥呢喃了一句“她答应过我,只要活着就行的”
我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或许我是说过这句话的吧。
过了半天,哥哥将我的衣服整整齐齐展好,仔细的盖住我手臂上一圈又一圈的疤痕。
然后就跟着护士去办理我的死亡证明。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其他病人的家属向他投来可怜的目光。
我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那个自杀的女孩,说着有多悲惨的可怜。
不由看着伴随在自己灵魂手臂上的伤痕,我该是如何的心情呢?
这天傍晚,我看到父母蹒跚的步伐,在亲戚的搀扶下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想叫住妈妈让她看看现在不会痛的我
可她跟爸爸却是双眼无神的从我身体里穿过,
我突然就有一丝闷闷的,
等我回过头去,我看到已经年近半百的妈妈匍匐在那张放着我身体的病床旁,嚎啕大哭
妈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哭呀
哥哥一个人在墙角边蹲着,阴暗的角落里,火光却从没有停止过。
我听见打火机一下又一下的声响,也看见火光一根又一根的燃灭。
妈妈的眼睛已经肿到睁不开眼睛了。
而爸爸却一直只字未发,我一直很害怕爸爸的威严,即使我现在不在了,也很害怕
可是却不是恐怖的让人可怕,而是寂静的让人可怕,
我是不是,终究做错了呢?
哥哥跟医生商量好,三天后直接去殡仪馆火化,其实我知道他不想火化这个身体的,因为他的妹妹很怕火,小时候被火烧伤过。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让父母一直看着刚刚豆蔻年华就离去的妹妹
对于老人来说,是很痛苦的吧。
我这一天不止一次听见他骂我是个坏丫头。
后来哥哥将爸妈带回了家,我一直呆在自己身体的旁边,不是说玛丽苏文死了之后离不开自己的肉体,而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如果火化后,我连这个灵魂状态都不再了,那么我该去做什么呢?
晃晃悠悠,看着病房里其他的病友,看着他们痛不欲生的表情。
真好,我不用跟他们一样活着承担这份疼痛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死去的人是不需要睡眠的。
我只好一直盯着我的身体,看着上面一道道疤痕,伸手摸了摸。
我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孩,这刀子割的都见骨头了。
后来好奇,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致命伤。
笑了笑,果然这个地方是一击致命的啊。
这三天一直无所事事,要不然看医生接诊新的病人,要么看其他病人发病。
突然就很心疼精神病医生,如果我是健康人,我真的不想跟他们打交道的呀。
偶然间看到我的主治医生在我身体旁放了一束满天星。
我都快忘了,抑郁症的人最容易对治疗自己的医生共情。
我原来对这个人也是有过好感的呀。
三天过后,哥哥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医院,听他说妈妈最后悲伤过度住进了医院,爸爸也一直卧床不起。
后来,我在他的嘴里听到了姥姥。
那个这一辈子我都舍不得伤害,包括死亡也不敢让她知晓的人。
他跟着医院的工作人员带着我的身体离开了。
我很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却只有空气。
最后还是游游荡荡来到了殡仪馆这里。
我看着他们习以为常的将我的身体推进那个巨大的烤箱里。
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仿佛能感觉到那种灼伤感。
而哥哥看着最后的存在也化为一场火焰,终究是哭的不能自已。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吧。
可笑的是我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或许哥哥哭的太伤心影响了我吧。
最后我见他们用小扫把将我的骨灰打理到一个小盒里。看着挺别致的,我听见他们说真是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其实一点都不可惜,可惜的是我挚爱的人连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哥哥拿着那个黑色小木盒出去的时候,有点滑稽。他抱得紧紧的,仿佛是绝世珍宝,可我知道,只不过是一个死人的骨灰罢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在副驾驶。我却是一屁股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哥哥一路上小心翼翼开着车,想起很多年以前吐槽他开车跟飙车一样不安全。
如今他开的很平稳很安全,可我心里依旧会觉得心悸。
他将那个骨灰盒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害怕的要死,非要放自己屋子干嘛。
后来他就去看在医院的妈妈。
而爸爸一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头上一直敷着湿毛巾。
很想拿下来替他换一条干净的毛巾,然后吐槽他又在屋子里吸烟,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突然就好想哭,明明我解脱了啊,为什么更难过了。
不敢再看爸爸已经老去的容颜,也不敢看他一直在颤抖的双手。
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坐在床上,抚摸着自己以前喜欢的一切物品,看着书桌上自己五六岁的照片。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爸爸仿佛是感觉到我回来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忙来到我屋子里。可是除了微风轻轻吹动的窗帘,他再也看不到我了。
最后姥姥在那个黑盒子在家放了一天后,终究是知道了她最爱的孩子不在的消息。
妈妈撑着回到家里,她害怕姥姥承受不住失去的我的打击。可是她自己也快撑不住了呀。
我像往常一样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听到门响,便看到了姥姥如木头一般被人搀扶着回来。
等到看到那个黑盒子,已是暮年的姥姥,一瞬间犹如灯灭的死灰。
隐隐约约间,我仿佛感觉到姥姥看向我的目光,可我却再不敢抬头。
发丧,整理遗物,将我的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后将我最喜欢的那张写真照打印成了遗照。
姥姥和妈妈都在靠输液支撑着身体,回来这么久了也没听见爸爸说话,哥哥也不再是家里的活宝。
你看啊,明明这个家里坐满了人。
怎么能这么安静呢?
第七天到了,爸爸说我还没出嫁,是要埋在自己家的祖坟里。
他们心情也不再像前几天那么沉闷,妈妈和姥姥偶尔会被哥哥逗笑,爸爸也会跟着插一两句话。
但是他们的眼睛里仿佛少了些什么,
后来我一直盯着姥姥满是沟壑的脸上已经深陷红肿的眼睛。
是我不在了呀。
熟悉的寒暄,一群关系不远不近的人对我的爸妈表示惋惜,让他们节哀。
丧礼来了很多我一辈子活着没见到死了却见到的所谓亲戚。
每个人来了都会在我家人面前哭几声,
我不由笑了笑,哭什么啊,我们又不认识,哭我也不会感动的啊。
而亲近的亲戚们,则是劝我爸妈想开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又去劝我姥姥还有其他的孩子们,都会孝顺他们。
告诉我哥让他多关心关心父母,毕竟只剩他一个孩子了。
渐渐地我笑不出来了。故事仿佛回到了我出生的一年前,那一年,我爸妈也是只有一个孩子啊。
那天晚上我跟着哥哥他们一直守在我的小黑盒子前。
听他们说着头七那天晚上会还魂。
我应了一声“我这不是在这吗?”但是没人回应我,依旧小声的窃窃私语。
直到天亮,我看到那张照片前的烛光一闪一闪。突然觉得,可能死去的人不是我。
凌晨四点,哥哥张罗着他的朋友到楼下去放发丧炮,
一声,我自己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
二声,做了一个不孝顺的错误决定。
三声,辜负了曾经跟家里人的承诺。
四声,终究离开了这个她恨的世界。
我耳边响起一阵阵哭声,你说,他们哭的是我?还是活着的那些人呢?
家里的习俗,骨灰是要入土的。
鬼是不怕阳光的,鬼故事都是骗你的。
我跟那些亲戚一起站在正午日头最毒的田地里,看着舅舅挖出了一个大大的土坑。
然后将一些木头放在土里,腾出一块干净的地。将黑盒子放了进去。
我看见妈妈将我最爱的那条白色裙子也扔了进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床服,很想告诉她一声,我是没办法换衣服的。
“入土为安”最后那一铁锹的土是爸爸填平的,
我看见很多即使没见过我的人也都红了眼眶。
或许是感同身受,想起来了他们在乎的人吧。
就像以前我参加别人的葬礼,就会很害怕自己在乎的人举行葬礼。
结果,我却亲自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回家后,亲戚们都离开了。只留下我至亲的家人们。
我开始着急了,为什么没有黑白无常,为什么没有死神带我走呢?
我原以为等到骨灰被埋葬就会离去。
可是,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去处。
思索再三,还是选择留在了家里,毕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鬼魂。
跟多年前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不同的是我再也没办法触碰到家里的一切。
看着妈妈在我房间里忙碌的身影,莫名其妙想说一句对不起。
姥姥因为在这里难免睹物思人,舅舅便很快接她回了老家,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姥姥身体生命力的消散,我开始恐惧。
而妈妈也不得不将我一切的物品都烧毁,她总是担心我在这边会受欺负,买了很多祭品给我,我都想告诉她我用不到,可是我说不了。
后来我的屋子变成了杂物间,也上了锁。
而哥哥也很少再回这个家,有了自己的小家。
晃晃荡荡一个月,在家里白天总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开始期待晚上爸妈回来的身影。
可是我发现,一开始爸妈还会经常提起我,后来,可能为了不触及伤心事,
都不约而同的谁也没有提起过我的名字。
恍惚间,我会叫妈妈的名字,可是再也得不到回应了。
我突然在这个家里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这个家太冷了,虽然依旧会有他们忙碌的身影,可是再也没有家庭的温暖了。
明明灵魂是感觉不到冷热的,可是我有一种彻骨的寒冷。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看了一眼熟睡的爸妈,我还是离开了。
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决定去陪姥姥一段时间。
等我看到姥姥的时候,只有痛苦。
姥姥因为我的离去受了太大的刺激,明明身体健康的她突然之间就不认识任何人,也没办法生活自理了。
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然然”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姥姥的脸颊,她冲着我笑了笑,我却哭了
我是个多坏的孩子啊
该是有多狠心,才会破坏一个家庭,刺激一个老人。
这是我离开的第三个月,
我清醒的感受到后悔了,妈妈的打击,爸爸的沉默,哥哥的痛楚,最后姥姥的失忆终究砸向我这颗病态的心。
很多事没办法弥补,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逃也似的离开认识的人身边。
可是鬼是不需要休息的,也不需要睡眠。
于是这样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觉不需要黑夜白天的日子变得格外难熬。
一年后,我忘记了自己游历了多少地方,有过荒无人烟的沙漠,有过深不可测的海底,还有很多蚊虫却咬不到我的热带雨林。
带着一身失意回到了这里。
这一段旅程,从未见到过一只鬼,也没看见到引路人。
一个人孤孤单单,好想活着,又想纯粹的死去。
哥哥娶了一个美丽的嫂子,嫂子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时常回去看我的爸妈,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
而可能因为要有孙子或者孙女了,爸妈他们也是格外的开心。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再提起我。
我发现,我最爱的那张照片放在了桌子里。
孕妇老看这种照片,果然还是不太好吧。
姥姥身体也在其他子孙的照顾下有了好转。
虽然时常将别人认作是我。
不过他们都和我一样。
只要老人开心就好。
看着没了我的家庭慢慢走上正轨,我本应该开心的。
却如鲠在喉,
他们是真的忘记我了吗
明明说过不可以少了我的呀。
最近发现身体慢慢变透明了。
我想,或许我的愿望是他们都能过好。
如今,他们生活慢慢变好了。
或许我就能离开了吧。
又过了五年,
我依旧是一个灵魂,
我开始犯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死了依旧会有心理疾病。
我开始忍不住让这个灵魂死的更彻底。
可是,我看到了四岁可爱的小侄子。
看到了他们一家五口人幸福美满的全家福。
还有姥姥看着小侄子如同当年看我的眼神。
我真的很羡慕。
我死后的第六年,姥姥终究因为思念我过度,没能救回来。
我有点侥幸,是不是姥姥不在了就能来这个世界陪我了。
我在姥姥身体旁守了七天,
原来寿终正寝的灵魂,不会停留。
那天晚上我哭的很惨,我想起了小时候姥姥做的炸糖瓜,想起了知道我得病后一直迁就我的老人,想起了看着我身上伤疤默默流泪的姥姥。
我突然为自己六年前的任性开始后悔。
如果当年知道姥姥只剩六年,我一定会好好再陪她几年,
可是没有如果。
姥姥走后,我发现我身形越发淡了,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纠结是否还能离去了。
第一次知道原来变成灵魂依旧会体会痛彻心扉的痛苦。
妈妈变得比以前更不爱说话。
哥哥带着小侄子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勤快。
我的记忆也在这时开始混乱,时常回忆着生前的种种以及死后的世界。我时常会怀疑,是不是我根本没有死,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最终妈妈也没撑过那一年的冬天。
我变得麻木,变得自己都害怕。好像我对亲情是什么已经没有感觉了。
只是看着妈妈下葬的身躯,我摸到脸颊上划过一丝冰冷的水滴。
爸爸变得不爱出门,时常在我生前住的那间屋子里,一坐就是一天。
能让他说两句话的,也就是我的小侄子来了。
我看着这个长得很像我哥哥的小孩子,开始幻想,如果当年我结婚,会不会也有一个与我相似的孩子。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对生有了期待。
后来小侄子升了小学,爸爸搬到了他们家附近,这个房子虽然没有卖但是租了出去。只是说属于我的那间屋子要当成杂物间,便上了锁。
每天看着爸爸陪小侄子上学放学,然后和哥哥他们夫妻俩一起吃饭,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
我开始将妈妈离开的事实归咎于自己身上。
日益伴随着痛不欲生的蚀骨之痛以灵魂姿态活着。
哥哥从没有跟小侄子提过我的存在,因为我以前说过,要是有一天我撑不住了,别告诉下一辈的孩子们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爸爸更是不会在孩子面前提及我。
我该是庆幸的,然而却深觉得遗憾,这个孩子,我是真心喜欢的。
最后爸爸也不在了,距离我离开已经二十年了。
我不由庆幸,如果爸爸跟妈妈还有姥姥一样早早离开,我或许死都不能解脱我的罪孽。
这一年,如果我还活着,我应该是四十岁了。
小侄子都是一个大学生了,我看他有了自己暗恋的小姑娘。
这些年,偶尔会听到哥哥跟嫂子提起我,每次提起我,这个快年过半百的男人总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来,我跟哥哥差了十岁,一直拿我当闺女养呢。
他总是忍不住说一句,如果我还在,他还能觉得那个家没散。
现在的他除了嫂子和侄子已经没有家了。看着头上已经悄悄长满白发的哥哥,我只能说一句他再也听不到的对不起。
而我是清醒的知道,原本属于我的家已经没有了。
自从爸爸离开,我就发现,我灵魂姿态的身形已经接近消散。
也终于明白,属于我的羁绊也都不见了。
所以,我回到了姥姥的墓碑旁,决定等到真正消散前还能再陪陪姥姥。虽然我也不知道真正消散的我即将去到那里。
浑浑噩噩三十年,我已经没有明显的感受过日夜。
突然身体开始下坠,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浮现在我眼前的一幕是刚出生那年,姥姥看向我的欣喜,哥哥看向我的好奇,妈妈看向我的慈爱,爸爸看向我的责任。
不由笑了笑,我其实很幸福的不是吗?
然后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在对我笑,他说下辈子一定要做我的弟弟,我要学会包容他的任性,我哭着点了点头。
后来,我的身体变得格外的透明,只剩下零零点点化成所谓的鬼火。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
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只是,当这个世界选择遗忘我的时候,我却是由衷的不愿意去忘记。
最后刻着“陈安然”名字的这块墓碑,也在时代的变迁里,被摧毁。
自此,关于“我”的记忆,便再也不会有了。
这一世,随了我的心,却违了我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