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赵野,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敢情他才是被迫害者一样。我想他估计也吓得不轻。他爸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动完手术躺在病床上了,赵野也已经哭得花容失色了,一脸委屈的立在我的病床前。他爸超期扫帚就要过来揍他,被我爸拦了下来,“孩子已经没事了,可别再把好好的孩子再给打坏了。”他爸冲他说“回家再收拾你。”又转过脸来问我:“宛宛,怎么样呀,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幽幽的说:“痛~。”还好他妈当时去他外婆家还没回来,要看到这阵仗,估计也吓得够呛。他爸说:“好妮子,等干爹回家揍他。”我当时是有多不善良啊,竟然铿锵有力的应了声“嗯”。他爸走时坚持要把医药费塞给我爸,被我爸一把给挡了回去,说:“小野不是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自家的孩子打闹嗑着碰着不是常有的事,有什么的,你就放宽心吧."他爸临走时要把他一块儿带回去,可这丫死活不肯走,死命的拉住病床的床沿说:”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宛宛妹妹。“那是我头一次听他承认我是他妹妹,还叫我宛宛,而不是喵喵,这让病床上的我万分惊讶的看着他。他爸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留在了病房。
晚上麻药已经完全失效了,我的伤口疼的不行,大滴大滴的汗顺着额角滑了下来,赵野看到慌了,他竟然问我:“宛宛,你很疼吗?”我想当时如果我活泼乱跳的话,我估计会从病床上跳起来一巴掌呼在他的猪头上。可是我当时疼得连呼吸都会扯着伤口“丝丝”的疼。爸爸坐在床沿上轻轻握着我的手,妈妈回家给我准备换洗的衣物了。赵野挪到我的床头,拉起来他脏兮兮的袖口,踮起脚来轻轻帮我擦去脸上的汗珠。我疼得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嘴。赵野拉了拉我爸的衣角,死死地盯着我爸问到:“干爹,宛宛会死掉么?”我爸估计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把赵野吓得不轻,也不敢逗他了,说:“怎么会,是因为你们不乖,所以仙女惩罚宛宛了,让宛宛像玩木头人游戏那样不许说话不许动,你们以后乖,宛宛就会好起来了。”赵野转过脸来盯着我说:“宛宛,我给你唱歌听,你听我唱歌,伤口就不那么疼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唱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汗珠沾湿了他额前的头发,他两只手垂在身子两侧,轻轻的绞着衣角,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小小的身影模糊的恍在我眼前。当时的我以为,赵野之所以怕我死掉,是因为那样的话他肯定会遭到他爸他妈的一顿暴打,而且从此以后他的命运会像小白菜那样的坎坷。后来,当年华褪尽了我的一身铅尘,时间也渐渐让我的心境明朗起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拥有一样近在眼前的东西时,你并不明了它在你心中占据的位置,因为这幸福太过唾手可得,太过近在眼前,而我们的双眼却越过它看向了前方,当命运向你收回这幸福时,你才发觉,你就是那只一直在追逐着自己尾巴的小狮子,而尾巴一直都与你如影随形。
后来我全好了之后才知道,赵野他爸为这事罚他跪了一下午的碎瓦砾。可赵野像变了个人似的,在我躺在床上养伤期间,天天来我家陪我,还告诉其他小朋友,他以后就是我哥哥,不准谁欺负我。我当时觉得他整的跟绿林好汉结义似的。经此一役,我和赵野算是结束了我们的战争年代,真是应了那句话:”革命啊!总归是得流血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