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学里最好的朋友,叫小文和牙牙,都是初中同学。
前年,初中毕业十年,我们聚到了一处,他俩一看就是从没联系过,眼神里尽是陌生和冷漠,互不说话。多亏有我,插科打诨,不算冷场。
隔了两个月后,小文给我电话,让我转告牙牙,他很快出国,不知道啥时回来,她该找个更好的……他嘴里说着不可能,我心里惊呼有故事。死缠烂打了半天,小文口风太紧。只得使出杀手锏,不说清楚不帮忙,他才兜兜转转说出聚会后两人续上联系,恰好都回了老家,一起玩了几次,十年前的感觉都找回来了,不对,是一点儿都没变。
十年前?你奶奶的,你们是有多能忍啊。我不禁骂了出来。想起初中毕业时,牙牙送给我一张手绘的贺卡,精致得不由让我不信她是看上我了。他奶奶的,小文和牙牙够能装,是假装派的世外高人!
我一个粗壮威武的准警察,要给一个小女生打电话转达拒绝,真比警服穿小了一号、俯卧撑岔了气、眼看着最后一只鸡腿被卖掉、尿急找不到厕所都难受……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我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小文的话后,牙牙没有丝毫凌乱,只是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了。”
我竟然有些不安,要按结束通话的手指颤了颤,三秒钟后,听到一声抽泣,牙牙在哭!
挂上电话不到一分钟,小文打过来,却不说话。我知道他想问,可不知如何回答,就陪着他沉默。
“挂了吧,饼子。”
“你先挂。”
“行,那我挂了。”
如果搁在平日,这样的对话简直能被对方嘲笑死,可今天我们都忘了笑点在哪儿。
传说中,中间人的角色是集各种艰难险阻于一身,我不得不暗暗擦汗。谁知,每次和牙牙小聚,她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吃喝玩乐,嬉笑一团。有时,看着她眉飞色舞,我都不得不拼命抑制住要问问她是否放下了小文的冲动。
有时和小文在网上遇见,先聊近况,接着一起沉默。他不问,我不说,极有默契。我知道他理智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感情往往由不得理智说了算。
有一次,唯一的绝无仅有的一次,手机响了,我一看是牙牙,接通“喂”了一声,刚好三秒钟的时间,小文的电话也打来了。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就慌乱了,就像偷腥未果被逮个现形,手忙脚乱按了下,结果电话全断了。
待我给两人一一回过去,他俩第一句话都是:“你知道吗?我突然特想和你说说话。”
猛然发觉自己就像通灵人,有点毛骨悚然,继而爆发出一腔热血,就想举个“在一起”的牌子在他们面前站了再站。
春末,小文电话说7月份回国,在两人的生日之前。
我生日是冬天,你丫没良心,还是没记住。
我,我是说牙牙。
妈的,怪不得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磨叽和憋屈,都是巨蟹座啊。小文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让我帮他带话。可这个口怎么开?且不说牙牙最近和一个男士走得很近,就是她的心意都摸不准。
和牙牙一起吃饭时,我一调出伪造好的短信——“7月回国,这次不再放过。小文”,就放到饭桌中间,接着起身说去厕所。手机能亮10秒钟,看不看,看到看不到,就看她是否有心,还有两人的造化了,哥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立秋那天,在小文和牙牙的订婚宴上,我继续着无比的鄙夷:“拖拖拉拉都十好几年了,还订婚!直接结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费两次劲!”
牙牙狠狠瞪了我一眼:“饼子我忍你很久了,那天你手机是怎么搞的,我刚瞄了一眼,就黑屏了,还好姐姐我阅读能力强、反应速度快,三秒钟足够接收和消化了,要不然你就犯了滔天大罪了。”
“就是就是,罪大恶极,天理不容。”1米85的小文一脸温顺与谄媚。
一恩爱就嚣张,别忘了我手里攥满了他俩新鲜热辣的八卦,包括好几个“三秒钟”的故事,考虑要不要在他们的婚礼现场给抖出来……不过,小文和牙牙及时向我举起酒杯,我也端起杯子,一同喝干。
算了,我这个中间人还是得求个善始善终。
只要心还在,三秒钟就足以改变轨迹,让自己走到对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