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过年,离不开一个吃。
进了腊月,母亲就开始腌制腊鱼腊肉,那时好像鱼都不大,一条最多二三斤重,不像现在一条鱼十几二十几斤。
腌制很多,家家户户的门口晒满了干鱼腊肉。干鱼腊肉也是年夜饭的菜。平常煮饭的时候,在饭蒸背上蒸一点干鱼,特别香。
接着要喝腊八粥,妈妈煮的腊八粥,是用大米,花生米,黄豆,白萝卜丁,红薯,盐,等等杂七杂八的玩意儿,熬得稠稠的,特别好吃。
印象深刻的是过年时候提篮里一层层小抽屉装着的切得薄薄的凉拌卤牛肉,凉拌猪耳朵,凉拌口条,粉蒸肉等等,大概九层。
大锅里翻滚熬着香甜的麦芽糖,平常家里不做,只过年才有,空气里甜香醉人。
糖熬好后,一半摊凉,冷却后就是好吃的麦芽糖,那时候有一种职业叫“拷糖”(音译),小贩走村串户,破铜烂铁牙膏皮换糖,就是这样的麦芽糖。
还有一部分热的麦芽糖趁热加上已经提前爆好的白白胖胖的米花,制成炒米糖,好吃又不粘嘴。
热情实在的乡亲们,家家户户用大脸盆装着满满的炒米糖,端在手上,排队来给我们送“节礼”。
记忆犹新。
现在这些早就都吃不到嘴了,没有人做,更没有人送。
那时候,瓜子花生蚕豆都是自己种,到快过年了,才用盐或者是沙子炒熟,很香。
还有一种美味,苕果,就是把红薯煮熟,去皮,然后把它拍平,摊薄,成圆形,面上洒几粒芝麻,放簸箕上晒半干,然后切成菱形小四方块儿,晒干透,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和瓜子花生一样用盐或者是沙子炒,也可以用油炸,又香又甜又脆。
腊月二十八下午就炸鱼圆肉圆萝卜圆藕圆,藕夹,还炸麻花,各种面粉做的甜的辣的油炸零食。
做煮汤用的白色的鱼圆,叫“刮鱼圆”,甜的咸的芋头圆,苕粉圆。
打糍粑,做年糕,梗稻米粑。
过年前各种采购,打年货,年画,门联,鞭炮,银行换新钱,准备好自家孩子和亲戚家孩子的压岁钱,一元五元十元钱不等,钱不多,但是很新,拿着也好看,大人们每天忙,各种忙。小孩们高兴。
人们见面打招呼的话题也从“吃了吗?”,变成了“年办好了吗?”
吃年夜饭,一般从腊月二十八就开始了,早的腊月二十五就有人吃,那时候亲戚之间走动频繁,关系亲密,这家吃,那家吃,自己家的,别人家的。
一大桌子菜堆得满满的,全是好吃的,平常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可惜过年好东西吃得太多了,肚子太撑,“年饱”,吃不下。
年夜饭吃了一顿又一顿,压岁钱收了一张又一张。
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是孩子们收压岁钱的时候。
年夜饭都会多煮饭,还有“听话鱼”,说好话,年年有余。
吃完年夜饭,大年三十看春晚,守岁。
初一大早上吃一碗滚烫的鸡蛋桂圆红枣汤后就开始四处拜年。
你家我家他家,节礼提来提去,特别忙。
过年时候还有舞狮子舞龙,都挺热闹。
一直到十五元宵佳节,过年才算是结束了。
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现在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天天有鱼有肉,日日是过年,只愁吃不下,不愁没处买,只是年味越来越淡了,东西感觉越来越不好吃,人与人之间关系也非常淡薄。
过年吃好吃的,也只能留在记忆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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