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下根。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道德经》第六章
【大义】
道的本性是虚无寂静。它不像群山一般峭拔，却像溪谷一般旷达。道，是永远不会死灭的，它不产生自我，也不消灭自我，但却可以化育万物。因此，我们可以称它为“玄牝”。
道就像一个幽深而神秘的母体，它是天地万物的根源。
道，绵延不绝，就如同那山林中的一泓清泉，汩汩长流。道，似有若无，就如同那天空中的几丝流云，变动不居。道的作用，无法穷尽，永不枯竭。
【心读】
1.
这一章，又是老子的形而上学，是他对“道”体的阐述。当然这样的说法是以西哲术语来解释中国道家了。“形而上学”这个词，来源于《易经》。《易经》上说：“形而上者为之道，形而下者为之器。”这个词在西文中对应的词是“metaphysics”。亚里士多德把它称为第一哲学，是专门研究“作为存在的存在”的哲学。
形而上学，是哲学的脊梁。没有了它，哲学真正的魅力也就消亡了。在这一点上，老子是超越孔子的。孔子的哲学几乎没有形而上学，而老子的哲学，处处可见形而上学。
老子与孔子的差异正在于此，相比较而言，老子更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孔子更关注人与人的关系。所以，陈鼓应先生说：“老子偏重人与自然的关系，由此而建立起他的本体论和宇宙论；孔子则偏重人与人的关系，由此而建立他的伦理学。”他认为，老子是中国的第一个哲学家，而孔子则是中国的第一个伦理学家。
2.
“道”其实无法名状。问题是，虽然不可说，我们却还要说。那么，怎么说？老子的办法是，给“道”起一些别名。在第一章，“道”有两个别名，一个是无，一个是有。在这一章，“道”又有两个别名，一个是谷神，一个是玄牝。
3.
谷神，就是虚谷之神，其用意在于指明“道”的虚空。在我看来，它就相当于第一章里的“无”，谷神是一种对“道”的比喻。老子说：“无名，万物之始。”这个“始”就是开端，所以，“无”是突出了“道”的本体性，“道”以“无”为体，可以比喻为空虚开阔，无所不容的“谷神”。
4.
玄牝是什么？牝，其实是指雌性动物的生殖器。雌性的叫“牝”，雄性的叫“牡”。
当然，“道”的“牝”不是一般动物的“牝”，“道”是深不可测的，所以前面加一个“玄”，叫“玄牝”。因此，“玄牝”是指“道”可以化生万物，强调了“道”以生为用。在我看来，“玄牝”就相当于第一章里的“有”，玄牝也是一种对“道”的比喻。老子说：“有名，万物之母。”很显然，母就是母体，是生生不息的象征。老子把“有”看作“万物之母”，而把“玄牝”称为“天地根”。所以，“有”是突出了“道”的生成性。
“道”以“无”为体，其体在于虚空，以“有”为用，其用在于生成。“无”比喻为“谷神”，“有”比喻为“玄牝”。
2016.1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