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我收到一条彩信,上面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我觉得前女友不可能这么速度怀孕并且生下孩子来气我,所以我意识到是有人发错了。
我确定我与这个孩子毫无关联,可是莫名其妙的缘分把我们连接在一起,我端详他的面孔也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于是我问那个陌生的号码是不是发错了,而他并没有回答,这件事就成了一个温馨的谜团,一个小小的婴儿安静的在我的手机里睡着。
我的手机号是在来北京的第二天买的,在王府井,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一个生意惨淡的手机经营店里。
我一直没换过手机号,因为总觉得换号就会丢失一些久不联系的旧友,虽然日后发现有些旧友本身已经被丢失和号码毫无关系。九月的北京秋高气爽,我忙着感受这座城市带给我的新鲜感,也因为一些感情的事郁郁寡欢,与此同时手机号也在我所认识的人里开始蔓延,由一个号码找到另一个号码,短信里的“猜猜我是谁”充满了惊喜的意味,就连那些神秘莫测的好像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也以号码的方式生存在我手机上。
通过一个老朋友找到很久很久以前喜欢的女孩的号码,通过老朋友找到一个并不相熟的同学,这种事在北京2004年的秋季细碎而持续的发生,那个时候我很寂寞,有时候会按着人名的排序打电话,聊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比如与武汉的同学聊武汉的天气如何,给西安的同学打电话关系西安的城墙是否安好。
我开始回忆我刚刚拥有这个号码时的事情,忽然想到在2005年的夏季也收到过陌生人来的短信“排长,你还在北京吗?”当时我回复他是不是发错了,他就一言不发陷入沉默之中。
2005年的夏季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段恋爱,女友是音乐专业的学生,每周都去做家教,我总会在她上课的地方等她,百无聊赖的时候还是给人打电话,但是已经不再讨好所有人了,我知道手机里许多人的号码对我来说是陌生的,电话拨过去接收到的只能是应付和冷漠。
2006年的秋季,陌生的短信上说:“排长,我找到嫂子了。”
2007年的秋季,陌生的短信上说:“排长,对不起。”
如果不刻意去回忆,我根本就找不到这些短信的关联,因为任何回复都是杳无音讯,好像石子丢入深潭般的沉默,我的生活一直被细碎的细节给割裂和填塞,来不及也不曾有精力去涉足这样一个分散了的谜团。
我试图去查找我的号码的前任主人的任何信息,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排长”此时的去处对我来说也成了值得调查的谜团,而短信和彩信则构成了清晰的逻辑,我感到自己已经深刻的进入了另一个人的生活,而我与他素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