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春秋020|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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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僖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39年),邾国灭了须句国。须句国的国君逃亡到了鲁国。

僖公二十二年,鲁国讨伐邾国,占领了须句,把国君送回来,复其国。

邾人很不服,就出兵攻打鲁国。僖公轻视邾国,不作准备便去抵御。臧文仲说:“国家无所谓小,不能轻视。没有准备,人虽然众多,还是不可靠。《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以先王的美德,还会碰到困难,还要具备戒惧之心,何况我们小国呢?国君不要认为邾国小,黄蜂、蝎子都有毒,何况一个国家呢?”僖公不听。八月初八日,僖公率军与邾军在升陉作战,鲁军大败。邾军缴获了鲁僖公的头盔,并挂在邾国都城的鱼门上。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出自《诗经·小雅·小旻》。全诗是: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回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邛。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厎。

我龟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是一首讽刺周代昏庸的统治者而作。《毛诗序》说:“《小旻》,大夫刺幽王也。”郑笺又订正说:“当为刺厉王。”朱熹《诗集传》不明言讽刺何王,只说“大夫以王惑于邪谋,不能断以从善而作此诗”。作者或西周王朝末期的一位官吏,写诗讽刺最高统治者骄奢腐朽,昏愦无道,善恶不辨,是非不分,听信邪僻之言,重用奸佞之臣,不知覆灭之祸,已积薪待燃。

诗中几个重要词的解释:

旻(mín)天:苍天、皇天,这里暗指周王。疾威:暴虐。敷:布施。下土:天下,人间。谋犹:谋划、策谋。回遹(yù):邪僻。斯:犹“乃”、才。沮:停止。臧(zāng):善、好。从:听从、采用。覆:反、反而。孔:很。邛(qióng):毛病、错误。潝(xì)潝:小人党同而相和的样子。訿(zǐ)訿:小人伐异而相毁的样子。具:同“俱”,都。依:依从。伊:推。于:往、到。胡:何。厎:至,指至于乱。龟:指占卜用的灵龟。厌:厌恶。犹:策谋。用:犹“以”。集:成就。咎(jiù):罪过。匪:彼。行迈谋:关于如何走路的谋划。匪:非。先民:古人,指古贤者。程:效法。大犹:大道、常规。经:经营、遵循。维:同“唯”,只有。迩(ěr)言:近言,指谗佞肤浅无远见的言论。争:争辩、争论。溃:通“遂”,顺利、成功。靡:没有。止:礼。靡止,犹言没有礼法、没有法度。膴(wǔ):肥。靡膴,犹言不富足、尚贫困。艾:有治理国家才能的人。无:通“勿”。沦胥:沉没。败:败亡。暴(bào)虎:空手打虎。冯(píng)河:徒步渡河。其他:指种种丧国亡家的祸患。战战:恐惧的样子。兢(jīng)兢:谨慎的样子。

《论语·述而》第10章,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成语“暴虎冯河”的出处当是本诗。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出自《诗经·周颂·敬之》,全诗是: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这是一首周成王自我规诫、自我戒勉的诗,主要内容是周成王警戒自己要敬天勤学,并告诫群臣,希望群臣忠心辅助。

也先看一下诗中几个词的解释:

敬:通“儆”,警戒。之:语气词。维:是。显:明察,明白。思:语气助词。命:天命。易:变更。陟(zhì)降:升降,《乐雅》:“陟,升也。”厥:其。士:庶士,指群臣。日:每天。监:察,监视。兹:此,指人间。小子:年轻人,周成王自称。不、止:皆为语词。聪:聪明,此处意为听从。日就月将:日有所得,月有所进,就:成就。将:进。缉熙:积累光亮,喻掌握知识渐广渐深。佛(bì):通“弼”,辅助。一说指大。时:通“是”,这。仔肩:责任。克,胜。示我显德行:言指示我以显明的德行。

臧文仲引用的这两句诗,都有警告歌或者自我警醒的意思,是在提醒僖公,以先王之德,都能够自我警醒,咱们德行没那么高,更得警醒着点,造成不要小看了小国。“蜂趸有毒,而况国乎?”鲁僖公不听话的后果是,仗打败了,自己的头盔也被人家给缴获了。

臧文仲是鲁国历史上比较有名有作为的大夫。孔子给过他好评,也给过他差评。敬请参阅拙文

《论语新视界060|一只乌龟引发的三个男人之间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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