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纳兰词》,恰如凭栏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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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秋风秋风簌簌吹冷,孤独的情怀有谁惦念?看片片黄叶飞舞遮掩了疏窗,伫立夕阳下,往事追忆茫茫。春日好景正长,衣襟满带茶香,昔日平常往事,已不能如愿以偿。

一曲《纳兰词》,字意清新婉丽,直指本心,词风哀感顽艳,直抒胸臆,独发灵性。可悲,可叹,堪称完美。纳兰容若不但是清朝第一个大词人,而且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他出身贵族,气质高贵,清俊不凡,才思独特誉满京华。他年少得志,身得皇恩,高朋满座,以诗会友,肝胆相照,危难相扶。他得娶娇妻,琴瑟合欢,人生得意闺阁缱绻。然而,命祚不长,如花年月猝然而逝,他也为此一蹶不振,三十而终。

纳兰容若没有死,他的英魂尽数融入一部《纳兰词》,有怀恋,有追悔,有悲哀,有惆怅,蕴藏了复杂的感情。恰如西花园内的海棠,渌水亭畔的红莲,花开花谢几度,依旧如霞似绢。孤灯月影里 ,隔着三百年的时光,我似乎触摸到他的寂寞,我能读懂他的深情和哀伤。夜深人静,手捧经卷,伴斯人独坐,没有动人笙箫,没有霓裳乐舞,唯有一盏孤灯滴泪到天明。我仿佛窥视到,他深邃忧郁的眼神里,掩饰不尽的幽怨和情殇。短短三十年,原来梦一场。看尽了繁华云烟,蹉跎了青春年少。 “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

一声长叹,几许落殇,是的,纳兰容若,我听懂了你惆怅的情怀。就像那一曲《忆江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此一句,有一种轻微的愁,却愁中带着一丝凄美。是思盼,是顾念,是深至不悔的情意,是为悲鸣,天道亦不能抚。千里寒霜,一声角起,这这一首二十七字小令。因了纳兰容若的笔述,竟有了如此情媚动人而完美的诗词意境,一曲凄凄悲歌,一层冷冷清辉,让我们触手冰凉,感之泪溅。此曲只应天上有,却又是多少离人的悲梦。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这就是那首百年佳作《浣溪沙》。词曲虽然短小,却是韵意深长,后人如何也难以追究其撰写意图。寂寞的纳兰容若,不知道如此写意的是实境还是拟物。透过雪残、屏冷、梅落、夜深这些意象,纳兰容若想要传达出来的就是两个字:寂寞。但词人为何寂寞?容若为何如此认定“我是人间惆怅客”?是他在想念某位恋人?或者是在哀叹亡国之痛?或者那位恋人就是仅仅陪伴容若三年便死于难产的亡妻。

或许,《纳兰词》的美,就在于它是不确定的,字里行间都给人以遐想我们又何必苦苦追根究底呢。一首诗词,我们之所以读不懂它的蕴意,是因为我们思考的空间过于狭隘,徒留诗词那层淡淡的美,作者心中那份淡淡的殇,无人能解。其实此时此刻,词中那低徊不去的款款心曲,如一袭雾幔缠绕着我的思绪,在我的灵魂里,缭绕蔓延着。也只有纳兰容若“冷暖自知”而已。

纳兰容若是一个特立独行,却又无比孤独的词人,凭借着他不受世俗束缚的悟性,填写了《纳兰词》这一传世名篇,述说了几多人间事,几多尘世情?夜读《纳兰词》时,我深深明白,其实纳兰容若就是留给后世人们的一面镜子,我们总是能在他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抑或是臆想中的自己。

年轮碾过岁月的尘埃,留下那些清随影流光里,听一曲柔美的音乐,读一篇感人的文字,曲曲声声,字字句句,无不飘逸着云水的超然和天地的浩远,总是给人带来灵魂的震撼。一撇一捺的墨香里,即有苏东坡的豪放,又有纳兰容若的婉约,总是叩人心弦。

每每忆起以往的一切,心头总会酸楚涟涟,因为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清绝孤傲的骨子里,透着纯纯的善良和满满的爱心,宁愿自己默默承受一切苦痛,也不愿去解释或伤害他人。我所做的一切有谁能懂?又何求过谁懂呢?

我把你的倩影印记在心底,恣意的漾泛;始终在执着恍若初见的意念,在灵魂深处珊澜,一字一句的忆起,竟然是如此的简单。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份情感。时时涌入心田。若时光回溯,也不过一年的光景。

执手于昨日的记忆里浅吟,再读纳兰容若的诗词,如倚栏听雨,潸然重温那如梦如幻般的情景,徒生一番人生的感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伫立在窗前,任夜晚的寒凉扑面,轻叹纳兰容若的人生情愫,往事不由在心底回澜。 有多少的相濡以沫,在回味中氤氲淡然;有多少的温柔缱眷?在清欢中静好安然。

浮世变迁,用心收藏那些暗夜里滋生的幽怨,几多落寞,几多惆怅 ,有多少曾经的情景泛滥于心潭。在记忆中缭绕着那来时的梦。零乱了多少心情,夜不成寐。时光如水,多少流年往事,记忆犹新,那一抹浅笑淡然。缠绕着指尖,翻开记忆的扉页,泛黄的旧缘,在等待中悄然消散,只有那份执念,始终不知如何相忘于江湖。不能让纳兰容若凄美的心情,定格在我的挽念中。

岁光匆匆而逝,裁一袖碎念,掬一方墨香,在布满尘埃的悲画扇里,吟一曲清清浅浅的韵律,作别琴瑟悠澜,苍苍余年,年华匆匆,流水无情。我站在消泗的彼岸,不知滑落的情愫坠落的深浅。流连在记忆的扉页,回望流年,又能留下多少潮湿的印记。

我们总是在枯败的枝前流连,将流年的希冀赋予多少的等待?让若如初见的人生温柔了几多幽怨?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多少生死的缠绵,到最后也不过是转眼的风轻云淡。

若水三千,人生几何。有多少悲欢离合穿尘而逝,寂寞难言。无论岁月怎样渐行渐远,不管流年如何沧桑无言,那 丝丝缕缕的惆怅,倦怡了岁月的几多眷恋?你若懂,我何须言?你不言,即是最美的回澜。

岁月梭转,年华无言。让每一个渐行渐远的日子,都行走在珍惜里。那若如初见的那份温馨,唇边那朵浅浅的笑魇,都轻轻地落在那袭素白里,盘桓于我的指尖,划破平淡的诗卷,怎一个何事秋风悲画扇,能言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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