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写完文章,得出的结论是认真活着,好好珍惜每个当下。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是活在当下?“活”的意思是流动的,有生命的,“当下”指的是此时此地。活在当下,可以理解为在此时此地是有生命的,或者说是体验和感受此时此地。
为什么我会得出要活在当下的结论,因为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明天还未到来,昨天已成过去”,不如好好把握当下。那是不是在说无论我在今天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或者影响明天或昨天呢。比如我昨天吃了一盒巧克力,我今天后悔了,希望昨天没有吃,但实际上我就是吃掉了。所以无论我今天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昨天自己吃了一盒巧克力”这个事实。但我能做什么呢,我后悔可能是因为怕长胖,那么我今天可以补救的是什么呢,是一个小时的慢跑或有氧锻炼,以此用来消耗掉昨天的热量。这么说来,我“今天”还是可以做些事情的。不过我今天做的是消耗热量,让身体保持平衡,昨天吃进去热量这件事还是发生了。我的身体可能因为今天的运动重新回归了平衡,但我昨天吃了一盒巧克力,热量曾进入我体内这件事还是无法改变的。无论我今天做了什么,昨天那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其实是无法抹去的。
那么明天呢,我今天可以做哪些有利于明天的事情么,比如说我明天有个大的比赛,我今天在刻意练习,这是否意味着可以改变明天呢。今天的刻意练习有可能让自己更加熟练,更有利于赢得比赛,很可能就改变了明天的结果。那么是否就意味着我不必活在当下呢,肯定不是。假如没有认真活在今天,没有刻意练习,那么明天还是很难赢得比赛。所谓的活在当下,是说专注在眼前的练习,而不是专注在思考明天的比赛结果上。
为了论证这个,我们还可以用时间来举例。比如2020年3月9日9点9分在昨天已经过去了,我们今天做任何事情都无法让时间逆转,也无法重新体验2020年3月9日9点9分。所以王家卫那部《阿飞正传》里,张国荣饰演的阿飞才能用一分钟俘获张曼玉饰演的女孩吧。阿飞说“十六号,四月十六号。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我明天会再来。”
因为时间的不可逆转性,所以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具独特的价值,只不过人的一生,有太多的分钟组成(假如人可以活80岁,那么一生会经历4204.8万个1分钟),以至于人们渐渐忽略了时间,只记得哪些特别的时刻。明天也是一样,无论我们做什么也无法让明天尽快到来,或者推迟到来,时间总归会以它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到达。所谓地感觉时间过得快或慢,都可以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解释,那不是真相,只是你的感觉。很显然,这样看来我们的感觉很多时候并不准确。我七八岁的时候,有次被铁钩子直接刺伤了手腕,当时我看着那么坚硬的钩子刺入在手上,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直到家人把我送去医院,好像才开始疼。其实呢,在这之前,肯定也疼了,但我为什么没感受到呢,因为我在极度的恐惧中,就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了。
那么为什么我想活在当下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没有做到。
一个天天可以吃到肉的人,很可能不会还天天在叫嚷“我要吃肉”,反而是哪些整天吃不上肉的人,才会立下誓言说要吃肉。
那为什么我没做到呢?
因为我从来没真正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告诉自己“要活在当下”,得出这个结论或者告诉自己这个结论然后就可以了,我从未思考如何去做。果然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知行合一”。甚至我连“知”是什么都没完全拆解清楚,只是模糊的告诉自己这个概念,而且很可能这个概念是我从书上、从他人那里得来的,然后我就直接接受了,并且把这个模糊的概念内化为自己的规则。然后我偶尔还会用这个模糊不清的规则当做判断的标准,然后让自己更加困惑,更加梳理不清了。
我以为自己有原则,其实呢,根本还没搞懂它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呢,因为我想偷懒不去思考,因为我屈从权威和书籍,我认为权威和书籍上讲的绝大部分都是对的,我全盘接受作者的想法和结论,也就是二手、三手的信息,然后自己不去体验和感受。这样我可以省力,不去思考和判断,我可以过得轻松。毕竟亲自去实践或调查一件事太费心费力了。追求快乐,逃避痛苦原来时刻也都发生在我身上呀。
但到底怎么是活在当下,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活在当下,就是认真感受和体验当下吧。什么情况下,我在认真感受和体验呢,在我第一次做某件事的时候。这个时候事情是新鲜的,而且我有好奇心,我的大脑还没有存储相关经验可以借鉴。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未知的,所以我会调动各种感官来感受和体验,也正是因为这样,第一次的印象也都是最深的。那么其他不是第一次的时刻呢,比如我们走路这件事,第一次我们直立行走时,可能很紧张和恐惧,也会伸直两个手臂在前面借以保持平衡(看我儿子刚学习走路时是这样的姿势,我自己刚学会走路的样子是不记得了)。那么到现在,走路已经是无需我思考的事情了,我可以自动自发的迈开步子,从这边走到那边,根本不用我有任何思考,不用考虑先迈开那条腿,也不用考虑我要如何调动身体,如何下达命令,如何保持平衡?那如果我散步呢,我在干什么,如果是我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散步,我会四处观望,观察周围的景色、树木、小草、鲜花…。如果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呢,那么我在散步的时候很可能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比如刚遇见的某个人,早上发生的某件事,马上要做的某件事,或者接下来要吃什么等等。反正就是我的大脑和我的散步行为基本是脱离的。
还有开车这件事,刚学会开车时,我是非常紧张的,而且开快的话,会觉得是否会撞上路栏或者他人车辆,感觉无法掌控这个庞然大物,时刻会保持警惕。但是熟练了,就基本不会再恐惧和担心了,而且开车的同时,可以跟车内的人正常聊天,甚至想工作或者别的。
除了这个我还会有哪些行为呢,比如我在看电视剧,但我很可能同时还在用手机刷朋友圈或者新闻。我打扫卫生时,会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饭,我做饭的时候会想着孩子在干吗,是否该叫回来吃饭了,他有没有洗手?吃饭的时候,我会跟家人谈论新闻,这段时间会谈论疫情进展。这样看来,我根本就没有活在当下的时刻呀,好奇怪,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活着,就是不知道都活在哪里了,哈哈。
也就是我的生活中,专注的时候很少,基本都是在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中。那怎么才能做到专注呢,怎么才能一心一意,一次只做一件事,一次只专注一件事呢?
于是我再次去读《正念的奇迹》,然后看到书里解释活在当下,就是随时随地保持正念。所谓正念就是时时刻刻都专注于当下,分分秒秒保持警醒且一切就绪,掌握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随机应变──这就是正念。其实这真的都是我们第一次做某件事的写照呀,尤其是我们第一次独自在马路上开车时。书里还介绍了保持正念的练习方法,就是通过关注呼吸。书里说“呼吸能自然且极为有效地防止心思涣散,因此你该知道怎么用呼吸来维持正念。呼吸是连结生命与意识的桥梁,能统合你的身体和思绪。不论何时,只要你心思游离不定,都可以拿呼吸当工具,重新掌握你的心。轻轻地深吸一口气,且觉知你正在深吸一口气的事实。现在,吐出肺中所有的气,整个呼气的过程要保持觉照。”
《正念经》教导我们用下面的方式控制呼吸︰ 吸气时,觉知你在呼气;呼气时,觉知你在呼气。
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时,你知道,「我正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时,你知道,「我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浅浅地吸进一口气时,你知道,「我正浅浅地吸进一口气」。
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时,你知道,「我正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吸气,了了分明地觉知整个身体,」你就这样训练自己。
「呼气,了了分明地觉知整个身体,」你就这样训练自己。
「吸气,让整个身体平静下来,」你就这样训练自己。
「呼气,让整个身体平静下来,」你就这样训练自己。
我尝试了,发现自己大概只能专注最初的一两个呼吸,很快就又涣散了注意力。是否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帮助我们专注,真正活在当下,我还需要继续思考,今天就先写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