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排云一鹤
第二部 阶级社会丰富多彩的两性关系
随着私有制的产生,阶级分化和国家的建立,两性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生产力不断提高,男子在生活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固定的两性关系促使男子将婚姻的意义由最初的维持生命、满足共同生活的需要转成了占有和传承。男子看到自己与婴儿之间的紧密联系,将灵魂意识与父子观念揉合起来,形成了人类社会所特有的灵魂不死观。这种观念改变了两性结合的目的和意义。为了保证血肉永传和财产传承,两性愉悦开始让位于父子联属,个人占有也逐渐趋于制度化,最终成为后世规范完备的产权制度。
第七节 五味杂陈的夏商两性(上)
夏代离原始社会不远,上承氏族时期遗风,婚姻留存着过渡阶段多态多姿的色彩,同时又呈现出阶级社会的鲜明印记。夏代建国前后,母系氏族残余势力仍同父权制频频纠缠,斗争了上千年。
《太平广记》中记载:“越俗,其妻或诞子,经三日,便澡身于溪河,返具糜以饷婿,婿拥衾抱雏,坐于寝榻,称为产翁。”《云南志略》中记载傣族:“女子产子,洗后裹以襁褓,产妇立起工作。产妇之夫抱子卧床四十日。”这是我国古代两个少数民族的婚俗,主要意思是女子生完孩子,三天后让丈夫做四十天的月子,这叫做“产翁之俗”。
一些学者指出,这种“产翁之俗”是父权制出现后的产物。丈夫在妻子生育后,采用模仿妇女生育和哺乳婴儿的姿态,达到确认和维护父子血统关系、加强父权的目的。看来这父系和母系的斗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多姿多彩啊!传说“鲧复生禹”应该就是指禹的父亲鲧装模作样当起了产翁。这种奴役女性,削弱和取代女性传统家庭地位的做法,实质上是父权制与母系制斗争的反应。
鲧是父权制的践行者,虽然鲧最后被尧舜借故处死于羽山,成为殉道者,但他的儿子禹却是在这方面的成功者。
禹,作为开辟夏代国家新纪元的奠基人,他的婚姻既有母系制余韵,也有由父系制向父权制高级阶段过渡的印痕。一开始禹也是因循守旧,结识了别的氏族女子,过走访婚生活。《战国策·赵策二》记载:“昔舜舞有苗,而禹袒入裸国”,“养欲而乐志”。《吕氏春秋·贵因》曰:“禹之裸国,裸入衣出,因也。”禹入裸国,解衣裸体,其男女相嬲之情状,自不待言,但这种“裸入衣出”的走访婚,纯属是赤裸裸的两性结,既无共同的生活基础,也不必拘泥于“春从春游夜专夜的”情怀之中。
禹的配偶不止一个,其中还有一个凄美爱情传说的涂山女。禹与涂山女的爱情婚姻,应该开始于私下悦好的“野合”。“属禹之力献功,降有下土方,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台桑,地名,应该位于涂山附近,是男女幽会、及时行乐的野外场所。禹和涂山女在台桑一见钟情,彼时彼地彼景,也会效“野合”之欢。两个人都深陷情网,相约再次相会,结果天不遂人愿,禹临时改道,去了南土,两人没遇上。涂山女柔肠百转,歌以咏怀。《吕氏春秋·音初》中说到:“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侍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通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看出禹与涂山女的关系,由偶然的“野合”发展成为氏族之间的走访婚。另外,“涂山女乃令妾侍禹”,说明除了涂山女之外,还有妾,也就是其它的配偶。并且,配偶间关系和睦,还没有萌发争风吃醋之心,也没有因此而影响到涂山女对禹的眷恋。“候人兮猗”唱出了涂山女的缠绵悱恻。
《吕氏春秋》云:禹娶涂山氏女,不以私害公,自率至甲四日,复往治水。”禹娶涂山氏女约定了“四日”这个固定时间,说明了从走访婚转为对偶婚。《淮南子》云:“禹治洪水,通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方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生。”这段故事讲的是情深意重的涂山女,想入禹的氏族,从夫而居,结果没有冲破思想中的母系俗障,做了一位殉情者,禹最后夺回了儿子启的抚养权。
这段故事不仅体现了涂山女爱情的凄美,同时也让我们感受到了父权与母系制度斗争的残酷。最终禹要回了儿子启,取得了父子血统关系的确认,这是同母系制度斗争的胜利。
禹的婚姻虽曾一度缠绵于涂山女,但在氏族内部的等级分化和本人个人权利的扩大,最终以贵族阶级头面人物的身份,享有父权天下“一夫多妻”的特权。
“ 禹卑宫室,垂意于沟洫,百谷用成,神龙至,灵龟服,玉女敬养,天赐妾。”禹凭借他在部落联盟体内显赫的政治、社会地位,不仅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还通过联姻的方式,招致“神龙至,灵龟服”的四方氏族部落的归附。“玉女敬养天赐妾”,大概能够说明这种多妻的政治婚姻生活的成功。窥豹一斑,这也能揭示,那一时期部落世族的权贵们多妻制意义之所在。同时,这也是他们婚姻家庭构成的通例。
总之,夏代国家建立的过程中,禹等权贵的婚姻,代表着父权制向母系制过渡阶段末叶,婚制婚俗的前后不同时期的变化色彩,有着当时社会大范围的普遍意义,是和当时社会形态的演进紧相呼应的。我们可以透过种种历史传闻,逐渐摸索出其内在的发展轨迹。
请看第八节 五味杂陈的夏商两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