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回 玄元殷勤拜圣树 二猿现身见太子

话说当山圣母闻那道人不肯救她,心下大惊,乃泪流满面,恳求道:“小妖今已知错,若蒙仙长救拔,情愿隐迹山林,今后再不敢为非!只望仙长救小妖残生!”道人捻须道:“空口无凭,可说一誓。”那妖闻听有救,随口说誓道:“小妖若违前言,便复化为石,道行尽散,永不得复!”道人闻言大喜,将五龙遣退。方道:“贫道乃上界八景宫妙乐真人是也!净乐国太子乃上界太玄元帅投胎,你区区数千载道行,岂能伤他?”那妖闻言,只是叩头谢罪。妙乐真人复道:“如今汝复归太和山中,潜心修炼,不得作恶。向后自有用你处。若功德圆满,自得正果!你去罢!”那当山圣母拜谢而去。自此果不敢作恶,一心修炼,暂且搁过不提。

    如今且说那妙乐真人发付当山圣母去后,驾祥云赶往皇宫。真人直至慈云宫中,只见皇后、侍女等尽皆未醒。那太玄自遣五龙去后,为保诸人安全,遂专等回报,暂不归体。岂知等了良久,不见五龙回来。正自疑惑间,只见妙乐真人从空而降,身后跟定五龙。太玄见了,大喜施礼道:“不知仙尊降临,有失迎迓,望乞恕罪!”真人笑道:“元帅过谦!那妖孽唤作当山圣母,乃千年磁石所化,善迷人心智。方才五龙将其困住,是贫道见其心生悔意,似有可度。遂准其立誓全生,如今自回太和山修炼去了!”太玄拜谢毕,乃道:“还烦仙尊救醒皇后等诸人,感恩不尽!”真人道:“此事何须吩咐?贫道正为此事而来。”复道:“贫道另有一言奉告。”太玄道:“愿闻其详!”真人乃道:“日后不可轻易出此元神,恐本元有损,日后难复金身,不甚稳便!元帅切记!”太玄闻言,拜谢道:“多谢仙尊指点!”言未毕,真人抬手一拂尘,只见一道金光射出,击向太玄。大喝一声道:“太玄还不归体,更待何时!”只见太玄元神“嚯”的一声,复归太子体内去了。真人口念真言,望皇后等面上吹了一口清气,带五龙腾空而去。

    话说皇后诸人须臾醒转,见太子睡在地上,兀自未醒。那自称石竹的已不知所踪。二侍女由地上爬将起来,便扶皇后起身,又抱起太子。皇后见太子呼吸悠长,方才放心。皇后细思方才之事,觉得蹊跷,甚为后怕。乃查问宫外侍卫兵将,怎的私放侍女入内,而不通报。众侍卫俱言不曾见,大呼“冤枉!”皇后闻言,更添疑虑。遂吩咐加倍仔细守卫,不可疏忽。

    皇后思量此事非小,乃命侍女抱了太子相随,往书香斋见驾。国王果在书香斋批阅奏折,闻皇后在外候旨,称有要事禀报。国王心下道:“梓童从不至此处,今深夜前来,必有紧要事。”遂掩卷,命宣入。皇后入内,施礼拜毕。国王问道:“梓童,深夜至此,有何要事?少时寡人便自回慈云宫也。”皇后便将方才之事述说一遍,言那石竹已不知去向。国王闻言,道:“此间近日并未新进侍女,更无名石竹者。寡人更不曾使人取太子。哪个竟如此胆大,敢假传圣旨!”遂吩咐殿前指挥使吴进引百名侍卫,彻查此事。岂知查了数月,毫无影响。好在自此也无异状,无奈只得作罢,唯有加强守备而已。

    话休絮烦,光阴迅速,不觉已阅五载。这玄元太子果然聪敏,年方五岁,不仅能过目成诵、教头知尾,更有提笔属文、作诗填词的本领。国王与皇后甚爱之。忽一日,国王退朝至后宫。太子近前叩拜,禀道:“儿臣有一事不明,尚须父皇垂告!却请先恕儿臣唐突之罪!”国王笑道:“玄儿,有何事不明?但讲不妨,父皇自恕你无罪!”太子谢恩毕,乃问道:“父皇时常只身往御林苑深处,不使旁人跟随,不知所为何事?儿臣可得闻乎?”国王闻言,转喜为怒,故嗔道:“此乃国之大事,汝乃五岁小儿,岂能得闻!”太子见父皇怒起,忙叩头谢罪。

    国王见状,大笑道:“玄儿请起!父皇乃故相戏耳!”太子谢恩起身,亦笑道:“儿臣已料得父皇非真怒也!父皇已许儿臣无罪,怎会如此盛怒?必相戏也!”国王大喜,道:“玄儿可近前来,父皇将实情告知于你。”太子近前恭立。国王先问道:“本国因何名净乐,汝可知之?”太子答称:“不知。”国王方道:“因本国中有一株圣树,本名豫章。因高千丈、围百丈,而名唤接天树。此树之荣枯,实主九州之气运。可谓世间奇宝!今正逢花开之季,绽放七彩,中蕴金光,煞是好看,因又名金花树。本国得此圣树护佑,清净祥和,人民安乐,因名为净乐国也!”太子闻言,欢喜无限,道:“此圣树想必是在御林苑中也!”国王点头笑道:“玄儿之言不差!接天树正在御林苑深处豫章园内也。”国王复道:“昔日,太祖仁皇帝夜间偶得一梦,乃太白金星托梦言:玉帝已将圣树赐予净乐国君王子孙管用,如按时浇灌、每日敬拜,可保此国安逸无乱。后君臣议定,由太子代为浇灌、敬拜,乃为定制。自寡人即位后,因无太子,便由寡人亲事之。今汝年纪尚轻,以此并未将此任交于你。”太子闻言,大喜道:“既有如此美差,儿臣愿代父皇管治圣树!以此稍解父皇劳顿之苦也!”国王复道:“若见圣树,不可着皇服,必改换布衣方可去得,以示诚敬。另有一般,若遇风雨雷电、雾露霜雪,不可避之。不知玄儿可能行得?”太子再拜道:“此既为历朝定制,便为儿臣分内之事。各位先帝都行得,儿臣怎行不得?岂能居安不前,而累及父皇?纵粉身碎骨,亦所甘愿!”国王见太子恭孝,欣喜道:“既如此,父皇便引你去豫章园。”

    且说国王与太子皆除了皇服、换了布衣,扎束停当。国王只身引了太子至御林苑中,行有数百丈远近。忽现一园,只见那园墙高三丈,按九宫八卦之形。园门上横一匾额,上写:豫章园,三个金字。二人入得园内,国王把手一指道:“此便是接天圣树也!”太子定睛一看,但见:

    株高千丈,盛开万朵金花,瓣分七彩透神光。

    树围百丈,实主九州气运,阴阳二气蕴调和。

    这太子见了圣树,顿生虔敬,不由的倒身叩拜!国王大喜道:“父皇已年近半百,年迈体衰,恐一日力不从心,不能亲事圣树,每有忧虑。父皇见你如此敬慕圣树,今便将此要任交于你!你可殷勤在意,不可怠慢!”太子谢恩领旨。

    自此,太子每日换了布衣,往豫章园中殷勤浇灌,虔诚敬拜。真个是风雨无阻、雷雪不避。虽是辛苦,却见圣树花开繁茂,金光灿烂,心下十分欣喜。乃暗道:“今生得事此圣树,吾心足矣,尚复何求?”

    话说光阴易过,不觉间又历九载。太子已然十四岁,每日按时管治接天树,不曾倦怠。闲暇之时,便与东宫三师讲文论武。看官,这东宫三师是何人?原来国王见太子聪敏不凡,乃选国中有大才者为其师。便将礼部尚书周士荣加封为太子太师,专教太子诗书礼仪、人伦大义。将神武将军郭春加封为太子太傅,教太子习武、骑射。将殿前校尉郑才加封为太子太保,教太子人情世故,兼保太子周全。

    却说太子得三师传教,日有精进。闲时博览群书,尤喜的是兵书战策,诸如:六韬三略、孙吴兵法等无不精熟。更兼膂力过人,弓马骑射也颇娴熟。

    一日,太子正于豫章园中焚香敬拜圣树,忽平地起一阵怪风,吹得草木纷折。这风如何怪异?但见:

    无由自起风,四方任纵横。

    中杂腥臊气,青天变灰空。

    残枝纷折戟,败叶柳飘絮。

    太子心惊,正疑惑间,只见由接天树上飘然落下二物。只见那二物落于平地,将身立起,显出面容。太子定睛看时,原来是两只老猿,一黑一白。此二猿如何模样?

    但见那白猿:

    须毫皆白,眉如银丝长三尺。白面如银,二目闪寒光。

    皮毛胜雪,体似白练高七尺。二臂如剑,双腿赛飞燕。

    又见那黑猿:

    须眉皆黑,睫如云丝入天苍。黑面如漆,双睛射青芒。

    毛肤披墨,体态轻盈长六尺。细腰如柳,四肢柔无骨。

    那白猿为雄,黑猿为雌。只闻那白猿开口道:“面前的可是太子殿下么?”太子虽见二猿有些不凡,却也未曾料到其会口吐人言。心下惊疑,当下点头称是,遂问道:“敢问二位乃何方神圣?因何识得在下?”二猿放声大笑!

    毕竟不知此二猿是何来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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