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一晚上接到家人电话,外婆去世了。然后开始了千里奔丧之旅。辗转奔波,坐了22个小时的车,终于,还好,还来得及看到外婆最后一面。到达的当天,又是雨天,阴雨连绵,透着沁骨的冷,渲染着离别的愁绪。乡村道路上,走得人一多,泥泞不堪。到了舅舅家的时候,身上已到处是泥土。
幺舅把棺木中外婆脸上的毛巾撩开让我看了一眼,86岁的外婆,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像睡着了一样,安详、美好。这个场景,总是让我不由自主想起26年前,也是这样的湿漉漉的雨天,一眼万年样,23岁的她也是这样躺在那里,从此生命便有了空缺,爱上了这样带着忧郁气质的天气。
第二天早上,4点多起床,照着手电筒,步行到舅舅家,吟唱夜歌的老人还未离去,虽然已经没有几人听得懂,还是极度认真,浅吟低唱,唱给逝者,一如爷爷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如果人有灵魂,外婆是不是也能听到?
大概6点过,天微亮,我们开始了浩浩荡荡的送葬之旅。儿孙举着牌位打头,中间是抬着棺木的人们,后面是亲戚朋友。一路翻山越岭,中间碰到停歇处,儿孙们都要跪拜,这样进度缓慢地来到下葬处,新挖的土坑,等着这位老人遗世皮囊的安放。鞭炮齐鸣,连成一片充斥硫磺的雾海,浸染在其中,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因为是喜丧,亲戚们喜悦大于悲伤。
三十个春秋里,这样送走了多少亲人朋友,已经没法统计。目送着他们在人世间最后一程,总是感叹,人生,不过是一场不断失去的旅程,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儿们,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提前下车,哪个点,因为什么原因,统统无法预估。在岁月面前,我们目瞪口呆,不得不学会接受每一次的别离。等到失无可失,便也到了我们生命的终点。
死亡,是一个我们不太愿意提起的话题,因为无知,所以惧怕。也越是对死亡无知,在死亡线上越会挣扎痛苦。家属越想规避谈生死,病人就越会陷入死的恐惧阴影,或者无奈的孤独。但如果说,有什么事情100%一定会发生,那就是我们都会死,所以这是一个显性的存在,海格尔通过哲学论述,我们不过是始终以向死而生的方式存在着
禅家教人参透生死大事,要人“大死一番,再活现成”,唯有参透死亡,才能实实在在地生活,并承担与之俱来的痛苦和责任。
不妨问问自己:
我们准备好去随时随地离开了吗?
这一生做了哪些可以展示给世人看的事?
对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满意吗?
等到生命最后,所有表象抽离后,我们是谁?根底扎稳。弄清了这些,不管任何时候,碰到任何事情,鲜花掌声也好,批评辱骂也罢,都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可以挺直脊梁做好自己,从容镇定的活着。不急不躁,心若莲,次第而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