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些原因,我的左眼在时隔十来年后,又需要进行一次手术。
术前
手术室一如既往地如同电影里的生化基地,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护士各自在里面忙碌。对完床位姓名等基本信息,我被送进我的手术房,医生们已经全副武装在等待。
没有多余的寒暄,我被示意躺在手术床上,手术灯明晃晃地刺得人睁不开眼,一片炫目的白,在盖上被子和右眼后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整个世界留我独自一人面对自己的伤痛。
术中
一系列消毒过后,麻醉针的刺痛传来,手术开始了。
身体感觉在黑暗中总是可怕地灵敏,每一个细微的触碰都无比清晰。只觉医生有力的手指掰开眼眶,剪刀毫不犹豫地剪开眼肉,咔咔有声,迅速而灵活,如同平时剪一块布。疼痛袭来,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立刻紧绷,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意识不断地告诉自己调整调整,放松放松,在剪刀停下的空隙迅速吐气,暗自希望医生们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医生果然说话了,他说:“这剪刀怎么回事,这么慢,换一把!”我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换了剪刀之后医生的动作更加顺畅,这时痛的来源主要变成了剪过之后助手的按压,我猜也许是为了吸去血迹。听见主刀向助手们解释他剪去了我眼中以往所有手术的旧疤痕。“时间太久,剪刀又慢,有点剪不动。”在我尚在想像若干次手术后疤痕样子的时候,剧痛袭来,似乎什么扎向了眼底,感觉要挖去眼睛的节奏。医生挖,助手压,无法言述的痛使我紧绷如一条濒死的鱼。终于助手敲敲我的头,“痛吗?要不要加点麻药?”
还未来得及说话,医生镇定沉稳的声音响起:“这时候加什么加,她自己没说话就挺得住。”心中再次万马奔腾,哀怨无比,可以加,为什么不早加?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感终于不再那么强烈,听见助手在咨询缝针的位置,能感觉线轻柔地拂过,却感觉不到针扎的地方,难道麻药终于发挥作用了?不然为什么左边整张脸都木木的呢?
术后
包扎完毕,助手很奇怪地问:“应该是很痛的吧,你怎么没太大反应?”我有气无力地点头:“痛啊。”心里却在呐喊,怎么反应啊,我是要痛得鬼叫一声惊吓你,还是要猛跳一下惊吓自己啊,万一你们一不小心剪错了,挖重了,我向谁去哭呢!
虚弱地爬回小推车,百转千回地转出手术室,听见护工在门口大声喊我的床号,恍惚中看到老公急匆匆地跑过来,心中安定,亲人啊,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