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质问自己说一定要有健全的身体才能保护爱的人吗?“不是这样的!”张强给自己打了打气。
(1)
徐小龙睁开眼,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又干又痒,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坐起身,看着桌上的啤酒瓶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哎哟,我进步了。”徐小龙笑了笑,用手撑着身子,熟练地将上半身挪到了床头旁的轮椅上,然后甩麻袋一样,将自己的腿放好。
徐小龙是残疾人,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吓人的“装饰品”。他的好朋友张强连“装饰品”都没有,双腿完全截肢,看起来十分骇人。
“嘿,兄弟,你适合去马戏团变魔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小龙转动着轮椅,对旁边的张强说。张强听到徐小龙的话愣了一下,他看着徐小龙的轮椅,放声大笑。对张强来说,正常人的嘲笑是戏弄,但对于和自己同样悲惨的人,反倒是多了些惺惺相惜的幽默。
对于两人的友情,家人是不太情愿的。作为家人,心里更希望他们能交一些健全的朋友,这样才能照顾他们的生活。但家人不懂,健全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肢体残缺的人的感受。
“嘿,兄弟,我昨晚喝了六瓶,破纪录了。”徐小龙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杯水,给张强打去了电话。徐小龙样貌随母亲,皮肤吹弹可破,五官生得十分俊美。可徐小龙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想成为一个像武松那般豪爽的硬汉,皮肤黝黑,走路带风,胸中自得有大口喝酒的英雄豪气。
电话那头的张强没有回话,徐小龙凭借张强异样的呼吸声察觉到了他的兴奋。
“怎么,一大早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徐小龙问道。
“小龙,”张强深沉地回答说,“兄弟我破处了。”
听了张强的话,徐小龙手里的水杯直直的掉到了地上。
(2)
“你怎么做到的?”徐小龙在公园里看到被保姆推着的张强,迫不及待地转着轮椅奔了过去。
“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哥吗?”张强兴奋地挥动着双手,“他昨晚来我家,说要带我出去玩。原本我以为他又要戏弄我,结果他带我……”张强看了眼保姆,保姆翻着白眼自觉地走到了一旁。张强调整了一下姿势,压低声音说:“他带我去了一家会所。”
“是那种有大长腿的漂亮女孩的那种会所?”徐小龙激动地握住了张强的手,“天呐,快跟我说说,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徐小龙今年23岁,5岁时的一场疾病导致他神经功能受损,双腿从此失去运动能力。父母自那以后一直对徐小龙当孩子般精心照料。一个孩子怎么会有性需求呢?父母不知道,每当逢年过节,徐小龙在深夜听到隔壁房间弟弟和弟媳的云雨时,他看着自己身下的小帐篷,心里有多难过。
“你还不如像另外两条腿一样废掉。”徐小龙感叹着,只能在漫漫长夜用一部又一部爱情片填满自己。
张强描述完自己的经历后,跟徐小龙承诺说要带他也去一次。徐小龙听罢不但没有欢呼雀跃,面色反而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放心,我请客!”张强大气地挥了挥手。在残疾人群体中,张强是幸运的。他父亲经商,母亲是市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张强从小就有保姆围着。就算有一天父母不在了,留给张强的钱也足够他生活一辈子。
“不是因为这个。”徐小龙望着天边的云朵说,“我担心一旦尝到了甜头,以后会更难熬。”
徐小龙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如果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恋爱、结婚,自然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但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的,大多是女方患有智力障碍或其他方面的残疾。他们不是嫌弃,只是像徐小龙这样的家庭,根本没有钱和精力来照顾另外一个残疾人。
一阵风吹过,两片落叶落在了张强轮椅下。张强想要伸手去捡,不小心从轮椅上滚下来摔在了地上。路人看着张强空空如也的下半身,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