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一生注定是漂泊不定的,在世界这个空间里不停移动,寻找存在感,才称得上是完整的人生吧。然而,每每在异乡回望这一切时,虚无缥缈。
那日,去这里的滨江路散步,第一次发现这里的夜景如此之美,细细观看,也绝不亚于香港维多利亚的夜景,她是安静的、祥和且包容的。隐隐于本地人之间,没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作伴,一个人坐在涪江边上,不禁想我的归宿会是哪座城呢?有一天,我也会有朋友、亲人在属于我的城市,一起作伴散步吧。回忆起读书时光,每一天晚餐结束后也会和家人在属于我的小城散步,夏天尤甚。
对于我,忘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那些隐藏于波澜不惊的光阴之下的,细枝末节的东西,有时总会悄然浮出来,迅速将我冻结于旧事中。
从上大学离家开始,便不再是一日三餐的固定饮食了。我是有选择困难症的,于是在饮食上,只要味道相对较好,便不会挑剔了。很长一段时间,把一个店里的每一道菜都品尝足够,一道菜,一碗饭,便是一餐,简单而不失真,现在也是这个习惯。小店的生意,饭点一到,是极好的,每次几乎都是拼桌,四个人,刚刚好。其实,家里也是刚刚好四个人,凑一小桌,一荤一素一汤,便是日常。吃饭时,偶有谈话,电视机里是永远不变的中央新闻频道,不知不觉,碗里总会有肉。我总是吃小碗米饭,喝一碗汤,父亲、母亲总说我吃得太少,一天也及不上弟弟一顿吃的。其实,哪里少呢,我总是怕营养剩的。
那日,吃着茄子,想着夏天时节,家里的菜谱总是干煸茄子,干煸苦瓜,干煸豇豆一类的,每天换着来,也总是吃不腻的。四川人吃菜,哪里离得开辣椒呢?偏自己错生了不好的肠胃,只要吃辣,肠胃里总是火辣辣的,胃里翻江倒海。家里人总是迁就于我,菜里总会多一分清淡,少一点辛辣。尽管如此,菜的味道也是棒极了,就像下雨天泥土的芬芳,这样不失本真的味道,反而会激起人的食欲。我是不挑食的,没有什么禁忌不吃的,小小的美味就能满足于我的味蕾了。大概就是这样,母亲总说我好养活。
最近一次,吃到家里的日常,大约是两个月前 。旧历新年前辞掉工作后,在年后不顾家里一切人的反对,带着身上所有的积蓄,甚至借了一些钱,去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我尤记得那天,母亲气到不行,气到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明知母亲身体不好,也装作不知,毅然决然。后来大约一切都成了定局,母亲主动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就这样和好了。然后,是我带着歉疚,在一个闲余时间,回家。
母亲就职于小城的一个连锁超市,固定的生活,没有什么起伏。她和父亲,都是在乎安稳平和的人,对我的希望亦是如此。我回到家的下午,母亲还在上班,弟弟也在上课。我开门而入,安静极了。阳台上,年前种的草莓结出了果实,一片欣欣向荣。打开冰箱,母亲留了我最爱的菜肴,仿佛我从未离开过家,只是像从前一样,下午上课去了。我吃着排骨、扁豆,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还是那个味道啊。
母亲跟我说得最多的过往,便是,年轻时在深圳的经历,每次说起,眼睛里都泛着奇异的光,仿佛这是她一生最大的荣光。欢乐谷、世界之窗,还有看到对岸香港的剪影,现在依旧清晰印在脑海里。她总说,这一辈子,也许都没有机会再去了吧,她忘记了,如此发达的交通,哪里会没有机会呢?她把以后二十余年的时光都给了我,此后,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了。我心里暗暗发誓,不久的一天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她再去一次,拾起回忆也好呀。
我突然想起,有时日没给家里打电话了,今天是该打了。越长大,越发依恋家的味道了。
中午,照着母亲教的方法,给自己做了一顿饭。是嘞,没错,我还是还是喜欢那日常的味道,任凭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