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渐斜,柔媚慵懒地依向西山,洒下最后一抹清辉。
手里的宣传单所剩无几,已经没有上午的那种紧张和忙碌。在体育广场边做着宣传边溜达着看花开柳绿,边欣赏歌舞弹唱,也算是乐得自在,开心。
走在运动场外围,拿出手机拍着那一圈圈刚刚泛绿的树木和草地。天蓝的让心不安分地跳跃。我像是一只久困深巢的老燕,穿梭在花团锦簇的浓淡,绿荫明暗中。
忽然,在镜头里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双腿头埋在上面,肩在抖动着坐在道边的马路牙子上。
我放下手机走了过去。蹲在她的面前,轻轻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那女人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满是泪水,红肿着眼睛,淌着鼻涕的中年女人的脸。
女人长得一般,甚至有点粗糙,黑白相间的头发蓬乱,眼角的皱纹深刻着,与紧皱的眉头交集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和悲痛的感觉。
她抬着泪眼看了看我,大概哭了很久也没人搭理的缘故吧,她的眼里有一些惊讶。她用手胡乱地擦了两把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看着让人难受的微笑:“你问我吗?”我轻轻点头:”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又挤出一点笑意, 又用手抹了一下脸,略显尴尬地是所问非所答的说:”我是不是像个精神病?她们都说我是精神病。其实我只是哭一下,我这样哭好几次了,她们说我精神病。其实我就是憋屈啊!“说着眼泪又成串掉下来,又开始抽搭,头又重新埋进腿里。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伤心的女子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只能静静地蹲在那里看着她不停哭泣着。这时和我们一起做推广的小老板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那女人又抬起了头,极力止住了抽泣。把脸偏向一边,又用手使劲抹了两把脸,掉过头来看着我说:“事儿太多了,一件压着一件,我都快憋死了,我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么多的事儿,可是偏得我去解决、、、、、、呜呜、、、、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啊、、、、我咋办啊?她们会不会再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去?我已经去过四次了,他们就说我是精神病、、、、”她用一种渴望得到我回答的眼神盯着我。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疼起来,我觉得我刚才推广宣传时候的口若悬河瞬间变得干涸,我竟然无言以对。即便我的内心早已一幕一幕联想起这个哭成一团的中年女人所遭遇的一切,可是我却无法表达。
我就那么蹲着挪近了一步。
我用我的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只是心痛,心痛那个因为无力改变生活,无力面对生活各种磨难而无助地坐在路边哭泣的女人。我的手虽然轻轻的,甚至是陌生的,但是我想可能是给了她一丝的安慰吧,她竟然拽着我的手趴在我的胳膊上又抽泣起来。嘴里仍然喃喃地说:“过日子太难了,这么多的事儿也没法说啊,和谁说啊?我的心都够大的了,可我也受不了了,妹子儿,我真不想活了,活着真没意思啊、、、、”
我的语言依然是拮据的,我的眼泪却放肆的在眼圈里涌动。我懂这种无奈,这种无力,这种无助。我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尽量地让语气平和而不激动:“人过日子啊,哪儿能没事呢?有事咱就解决,解决不了的啊咱就扔给时间和老天爷。你死了又能咋地?唉,如果精神病能解决很多问题那么我也想得精神病。你真行,你还有勇气大白天的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哭,有的人连这个勇气都没有,即便是哭也只敢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的哭。”
听我这么一说,那女人居然抬起头笑了,她说:“我是不是在装疯卖傻,有的时候不装疯卖傻真的办不了事儿啊,明天我还得去市政府犯”精神病“去。”我也被她说笑了,身边一直默不作声坐着的小老板也跟着笑了。
那女人笑了起来,眼睛似乎明亮了许多,她站了起来对我说:“我坐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搭理我,好难受。谢谢你听我唠叨。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家了……”
今天天气真好,挨了这么久的严冬终于过去了。花开了,树绿了。虽然晚了整整一个季节,最终还是来了,谁也没挡住姹紫嫣红的灿烂,谁也没挡住阳光明媚的温暖,谁也没挡住长风万里的轻松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