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去医院取药打针,取药处空无一人,没有了白天熙熙攘攘的场面。
取药处,一个年轻的带着眼镜的男医生正在钻研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书本上面用不同的颜色笔标识着,想必是书中的重点,我很快取了药,前往二楼注射厅。
偌大的注射厅只有五六个患者零零散散地坐在四处,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电视剧“可爱的中国”,需要打针人员的名字还存留在液晶提示板上,一名护士正在值班,除了电视声,周围很安静。
我走到里屋打小针,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声音原先很小,逐渐变大,最后是一阵骚动,女人开始咆哮,绝望地痛哭,男人的情绪则出奇的稳定。
我轻轻地按着棉签,在椅子上静坐,我看到了那个正在痛哭的女人,她的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纱布边上有浸出的血迹,眼睛因为痛哭已经有些红肿,左手上打着吊瓶,长发,大约45岁左右的样子,她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男人,45岁上下,左边坐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女孩的旁边有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
女人继续咆哮着、痛哭着,将一个片子甩向右边的男人,片子外面的一层塑料袋被摔打的哗哗作响,男人拿着片子看着,没有说话。
女人继续大声说道:“我在家里……,你妈说我……,你如果一个月不能挣到……,我们就……”,哭声、喊声混杂在一起。
余下的几个打针的都面面相觑,知道这座火山必须爆发完毕,才会停息。
值班的护士轻声说:这个女人是自己来打针的,头是被公婆家人给打的,打的针不能空腹打,这才叫丈夫来送饭,结果送出了一场暴动。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了,护士不得不出面制止,她渐渐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抽噎起来,从她断断续续地叙述中,大致可以想象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由于自己没有收入,依靠丈夫的收入度日,丈夫的收入不高,目前与公婆产生了矛盾,被公婆、姑子联手打了,现在有了离婚的念头。
我离开了注射室,外面有些黑,憋闷的空气传来想要下雨的信息。
暴风雨也许就要来了。
其实,我心底有一些对女人的同情,我能听出她咆哮与痛苦背后的委曲,也能猜出她举步维艰的处境,更能想像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城里的人想出来是因为他们早已知晓经营婚姻的困难不亚于白手起家创业然后上市的难度,城外的人想进去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婚姻中唯美的海市蜃楼,以为婚姻中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绚丽。
唐代诗人元稹在《遣悲怀》其二中写道: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元稹在妻子亡后,写了三首《遣悲怀》进行悼念。妻子在自己没有飞黄腾达之际跟着自己过尽了苦日子,然而当自己高升之后,有了高官厚禄之后,妻子却离自己而去,这怎能不让人伤怀。
贫穷,是婚姻的坟墓吗?
我不知道。
但即使不是坟墓,应该也是一种障碍吧。
现在的社会,物质极大丰富,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同学同事,大家都在社会上生活,有些人生活富足,而有些人则捉襟见肘。
月入一万和月入3000的能有一样的生活质量吗?
他们在社会上获得的不同,他们的心态是相同的吗?
他们在无形的对比之中,会是什么样的不同感受?
在我家楼下,我有三个特殊的朋友,她们认识我,但不是那么熟悉,而我却很熟悉她们。
一个是裁缝李姐,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会去她的小店坐一会,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别的客人送来一条裤子,请她裁剪个边,或者把腰围改改,或者看着她平静地剪裁衣服,她的小店很小,没有装修,四周挂满了粗的、细的、厚的、薄的、颜色各异的布料,靠门放着一台缝纫机,缝纫机旁边是一个剪裁桌子,缝纫机的右边是一个供熨烫的桌台,一台极小的电视悬挂在屋子的一角,门口放着一些简单的锅碗瓢盆,安置着一个水池。
她平日里做衣服,儿子麻辣烫小店忙的时候就去帮忙,做衣服的时候总是很安静,面带微笑,她的手艺很好,人也非常有耐心。
我从未问过李姐: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我想,她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了。
第二个人是修鞋的夫妇,他们每天早晨5点和傍晚7点准时双双出现在小区的周围:散步。风雨无阻,每次见到我,都会很热情地给我打招呼。他们买了一台小车,周末的时候会开车出去爬山或者去自然风光好的地方游玩。
第三个是我们楼下药房的老板汪姐,她待人非常热情,总是笑脸相迎,即使遇到了再大困难和挫折,她也总能克服,并每天快乐地在药店忙活。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她的店里转转,即使什么都不买,看着她快乐工作的样子,我的内心就安定了很多。
在我心里,她们是一盏盏明灯。
她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一个朴素的道理:在任何时候,你都要有让自己开心并且持续开心下去的能力和勇气。
这种能力和勇气任何人都给不了你,只能你自己给予。
如果我们现在很贫穷,那就安贫乐道,找到自己物质与精神平衡发展的生活方式;
如果我们现在小康,那就好好修身养性,让自己快乐地工作和生活;
如果我们现在富足,那就好好安排金钱,别让金钱成为阻碍幸福的绊脚石。
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快乐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