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点半,可唯盯着墙上的挂钟开始在心里默默倒数:五、四、三、二、一,铃。数都数完了,铃声却依旧没有响起,百无聊赖便拿起桌上那只的签字笔搁手指间转动了起来,“锝、铃”的声音前后响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笔塞进书包,终于可以走了。
吵吵嚷嚷的饭堂又是人满为患,可唯无意识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面前打好的饭菜——发油的黑木耳炒猪肉,糜烂的大白菜,南瓜炒花生。哎,又是这个最讨厌的组合,没吃一口就拿起餐盆往外走了,倒干净,把餐盆放齐整,抬手望了望手表:五点四十分。
还这么早那就先溜达一圈好了,于是她漫无目的地在学校乱转,不觉来到了f栋,这是栋供走读女生中午休息的宿舍楼,关于这栋宿舍楼的最高层有一个传说,传说去过f栋六楼的学生总会在一周之内被学校开除,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不被知道的事情总是最吸引人的,更何况可唯还巴不得早点被学校开除呢!所以她站在楼下,望着那个宿管阿姨忘记锁的大门,心生庆幸。迈开步子走上前去,拉开拉匣门,顺着那有点脏的石板楼梯一层一层地转了上去,爬到了五楼发现又多了一道拉闸门,门上锁链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有一把大锁紧紧地锁着。这就是上不去了!失望和愤怒的情绪一下子袭来,徘徊在胸怀,驱散不开。果然,人最好不要有所期待,期待一旦落空,灰色情绪就会潺潺而生。伸腿重重地踩了两脚拉闸门,砰砰地响了两大声之后她骂了两句才转过身准备离开,回头一看却吓了一跳,眼前的男生双手搭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充满着好笑的意味。
可能是做贼心虚,可唯缩了缩肩膀,不打算越过他,从这边楼梯下去了。掉了个方向准备从另一边通道下楼,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束光晃了眼,
“谁还在那里!”宿管阿姨举着手电筒沙哑着鸭公嗓开始号叫。
“糟糕!”
何少喊了一声便拉起可唯的手一层一层楼地匆匆转,宿管阿姨则拖着她肥大的身躯在背后追赶着喊:“站住!都给我站住!——”
这个时候就只有傻瓜才会站住了,而他们两个都不是傻瓜。不往后回望,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心跳加速,微累微喘,可唯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学校是依山而建的,f栋宿舍楼后便是石基山,学校建了楼梯连通上山的石阶,只是那楼梯的铁栏门如今也是紧紧地锁着,所以何少牵着可唯跑到这楼梯下躲了起来。楼梯底下的空间很小,所以两人此时靠得很近,近得可以听见各自心跳的频率。何少看着这姑娘跑得脸颊泛红,娇喘声声,不小心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可唯这才抬起头认真揣摩起他来,剑眉星目,鼻梁高俊嘴唇却有些薄,可唯一下子想起了妈妈常对她说的一句话:薄嘴唇的男人最是无情了。她爸爸的嘴唇就很薄,所以抛弃她们眼都不眨一下。那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一个无情的人吧。
黑眼珠又在他身上溜达了一圈,可唯开口问:“你的校服为什么是没有名字的?”
“衣服上的名字太丑,我就把它拆了。高一三班的郁可唯。”何少望着可唯胸前的名字,戏谑地把她的名字说得很慢很慢。
可唯捂住了她胸前的名字,脸又红了几分,
“流氓,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走出去了。不能跟薄嘴唇的人有太多的交集,这是她爸爸离开后她妈给她的最深最深的认知。
二
“就是这女生了,鬼鬼祟祟地在f栋五楼楼梯口跟个男生约会,那男孩我没能看清楚模样。”校长室里宿管阿姨的鸭公嗓又在开始嗡嗡作响。
“我没有。”可唯无所谓地说。
“还敢狡辩,我可没近视眼,你这模样我可看得一清二楚,那男孩还拉着你跑了。”宿管阿姨的鸭公嗓音开始提高分贝。
“我不认识他。”
“可唯啊,那你跟校长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校长的声音倒是和蔼可亲,但是可唯早就厌倦了这个学校的一切,所以连校长的亲切在她眼里都成了虚伪。
“反正我不认识他,你们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这态度仿佛就在叫嚣着:想开除我就开除,我才不怕呢!
不管校长怎么好言相劝,怎样威言恫吓她都不放在眼里。
做错了事不坦白,对长辈的态度还不好,校长只能打电话叫来了家长。
郁妈妈来到学校觉得脸都被这小畜生给丢尽了,看到可唯的那一瞬间伸手就想给一巴掌,还好校长眼疾手快制止了。
“你说你个小混蛋怎么跟你爸一样没良心,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你还变着法儿来给我找麻烦,”转过头又跟校长道歉,“校长真是对不起,这孩子只跟着我,我又比较忙,经常顾不上她,她做错什么还请您要多多包涵一下。”
“你说这些干嘛呀!”可唯突然间大声喊了声,拔腿就跑。
校长刚要追却被郁妈妈拉住了,
“校长别管她,一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