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幸福的时候大约是刚好度了过不幸福。
——题记
我总在每个夏天里期待冬天的来临,又在冬天里等待着夏天。好像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气,都有一些不快乐的理由,说起来倒像是有些矫情了。不过我说过我喜欢下雨天,下雨天我一般是不出门的,就坐在床上,放一首喜欢的歌,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是极快乐的。
唯独外婆过世那个下雨天,那是我见过最糟糕的雨天。大雨连着下了一个星期,换着花样下,一下太阳一下暴雨一下又是绵绵雨。没玩没了,全是眼泪的味道,舅舅的、姨妈的、母亲的……下葬那天经过那块地全是泡了水的泥,送葬的人顶着雨,一脚一个泥坑,每个人回家的时候都是一身泥一身水。
外婆不放心我们,我知道。
她病着的时候知道自己身体已经老了,或许那些零件再怎么尽力维修也都没用了,极怕住院,总说自己住院是浪费钱。最后实在病得严重了才被舅舅们拖去医院,几番周折,还是央着舅舅们把她带回了家。老人们总说人有伤病别离,但总要归家。
有时候我会觉得生活是不仁慈的。
外婆回家由舅妈们轮流守着。外婆的孙子和外孙却病了,一个咳出血去检查是肺结咳,一个突然重病检查是脑膜炎。
就像一个大塑料袋骤然蒙住了这个大家庭。外婆需要人照顾,星哥需要人照顾,青姐也要人守着,每日每日的……写到这里,有些不愿回忆那些过往。我先说点其他的吧,不知道别人都怎样看待一些不可解释的现象,反正我是个极迷信的人。
在外婆们生病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去外婆家,房子却是她家很久以前住的那个老木房子。然后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三条蛇钻进了我衣服里,我一急,用手抓住了一条,剩下的两条则被惊走了。
嗯,后来我星哥和我青姐病好了。外婆走的时候静悄悄的,我没能见她一面。但我为她不用在最后一刻还担心她的孙子孙女而感到庆幸。
外婆离开的时候是夏天,距离这个夏天有三年多了吧。我还是无法了解我生活以外的世界,无法知道外婆现在是在另一个世界活着,还是从三年前的夏天完全消失不见。可命运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青姐又住院了,我去看她回来。她现在不胖了,眼睛还是特别好看,多了些黑眼圈,笑的时候依然有些纹路,皮肤好像黄了点,没了平时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我坐在她对面空着的病床上,话很少,几乎都是她问我答,一停下来,空气里全是静默。
我受不这样的沉默,大概陪她坐了一两个小时,便和她母亲父亲一起离开了,剩下她丈夫和哥哥。和他们分开后我去了趟学校,一些很陌生的脸,学校广播站又放起了歌,不知道什么名字。我坐在长椅上,竟感觉读书是一件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好像有些过去正在被我无限的模糊化。
回家的时候是我一个表哥来接我,太阳很大,坐在摩托车上,风使劲的吹,竟也有了两分豁然的味道。
“你今天去看你青姐了?”表哥的声音被风吹散了很多,我还是听见了。我告诉了他青姐的情况,他在前面兀自说着一些回忆。
“以前你青姐差点死了,后来好容易活了过来,医生说即使活过来不成植物人,也是活不过三、四年……”这的确是我不知道的。
在我的记忆中,青姐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交往了很多年。那时候她在一家鞋店上班,因为工作表现很好,老板正准备将她升为店长,男朋友和她也商量好了准备结婚。
听上去好像是一个快乐的结局,却因为她的生病一切都变了。她男朋友和她男朋友的母亲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她,却在她出院的时候分手。他母亲希望有个健康的儿媳妇,无可厚非,一直在医院尽心尽力的照顾也算是仁至义尽,谁没资格说什么。
后来,后来青姐通过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很快结婚,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若真能天涯两处各自安好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小时候我觉得在云的背后一定神仙,所以我每次遇到困难总会很认真地祷告。可是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我们离得这么远,他会听得到吗?
我现在想着青姐一定要健康幸福。
母亲在想着我读书的学费怎么办?
而父亲的小狗却在想着今天我会带它出门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