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小学老师

 今天是教师节,它不是法定节假日。

    前天我给我小姨打电话,聊了一会,她猛然说道,“你知道后天是教师节吗?”

    “是吗?我咋不知道呢,没有听说放假啊?”

“怎么不是呢,瞧瞧你这大学上的,日子都过糊涂了。”

“真的是唉,可是它不放假啊,”我还在坚持,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心里全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事情,它陈旧的我都有点忘记了。我所知道的都是从上一辈老人听来的,还总是满脸的不相信。我小姨上初中的时候,外婆家里非常穷,舅舅辍学之后,家里已经负担不起了上学的学费。可是小姨始终都不放弃,或许是她还太小,不能够体谅到家里的心酸,又或者是她真的以为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不去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吧。坚持之下,她上了高中,成了村子里唯一一个上了高中的女孩子。后来,她就被迫回到家乡当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正是因为小姨当过老师,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依旧记得,尽管她已不再是老师。我静下心来,又想起了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好几年没见了,我只想对他说声,谢谢你,老师节日快乐。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一路走来,多少个老师从我们的身旁经过,我们早已忘记了他们啰里啰嗦的话语,但却记住了他们交给我们的道理,正是这些让我们一直在成长。换了个多少老师,换来了我们的成长。我写着写着就想起了非主流小学老师,这在当时也算是我们下课之后引以为傲的谈资,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们都在骄傲着,至少与周围“中规中矩”的老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这个寂静、安详的小镇有着巨大的落差,或者说是他不甘心蜗居在这里,又或是他还和我们一样年轻,充满热血和活力,完全忽略了被人的看法。后来我也曾有过类似的迷茫,我更能理解他了,那是体制下的挣脱,却又无能为力,逃不出现实巨大囚笼,他也只是挣扎的让它变了形,却还在紧紧的束缚他自己。我只想去写下一名普通的小学老师,平凡,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这颜色也早已将他点缀的绚丽多彩。

夏天的蝉鸣一波胜过一波,田间玉米叶子也好像挣脱不了季节的变化,报以低头的姿态在默默承认这事实,这是一种可怕的也让人怜悯的态度,不做一点象征性的反抗,又袒露出真实的心迹。这也是生活中大部分人面对困难时一种自我保护的做法吧。不忍心看到这一幕的我,转动僵硬的脖颈,望向地面,企图躲避这一幕。然而,我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希望,磅礴向上的力量彻底抹杀了犹豫不决的徘徊,真相一点一点的从太阳底下爬出来。不知名的杂草在石头与黄土的缝隙中生存,依稀可见的缝隙中还有一些枯黄的杂草,就这样闯入我的视线,在我的心中燃起了希望。刹那间,我想起了好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顽强等诸多的代名词,我还在想,这些用于形容它实在是显得有点卑微了。“一只珊瑚虫拼命往上长,死了变成下一只珊瑚虫的家,用以支持他们继续生长。”这是蔡崇达《皮囊》里面的一句话,我想用在这里给予他们一种新的生命形态。一群长不大的孩子不愿意听家长们的劝告,只有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在心中才能降低他们对父母自以为是的敌意。我们的童年没有游乐园,更没有各式各样的玩具,上山、爬坡、偷鸟蛋、下河洗澡、钓鱼成为了我们的必修课,我们提前自拍自演了一档真人秀,没有观众的呼喊声,却屡屡遭到家长的训斥。这场真人秀节目临时加进了一个角色,很是突然,使得我们中途结束了演出。这样的结局荒唐可笑,甚至是显得有点滑稽。

我们最喜欢的就是炙热的夏天泡在流水里的感觉,放佛水流带走了一切污秽,一遍一边遍地冲刷着肮脏的躯体,凉意也顺着血液涌上心头。一次一次地挑战者自我的极限,向深水区小心翼翼的迈进,尝试去发现、去探索。时不时还有成群的小鱼围绕在你周围,它们更是无心揣测你是否是个善良的人类,只是在消化你残留下的污垢,吞噬着一切美食,我们无法理解它们这种行为,有可能是一种送命的行为,遗憾的是它们全然不知,像各国来使一样簇拥在你的周围,给你一种美丽的错觉。它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正如我们摸不清它们的水下世界,硬是要强求,无种族差异之分,动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不厌其烦玩着各种游戏,包括在水下憋气的比赛,水中憋气时,我们离开了原本熟悉的世界,进入了一片陌生之地,好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看着彼此,赌那一口泄了的气。在我们将头探出水面的一刻,模糊的双眼看到了一个蓄满胡子,狭长的脸庞上散落着一头浓密的头发,穿着一件看起来许久没有洗过的衣服,脚上还趿拉着一双新买的拖鞋,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怎么看,都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流浪汉这个群体,并且坚定的认为他就是其中一员。当下,我们都慌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们迅速的跳出水面,穿上衣服准备要逃离时,迫不及待的出逃打乱了洗完澡后钓鱼的计划,丢弃了鱼竿。这时候他走过来,好像用一种哀求的眼神告诉我们然我们留下,嘴里难为情的吐出几个字,“你们教教我如何钓鱼吧,然后我们一起吃鱼咋样。”我们不知该如何抉择又舍弃不下我们的鱼竿,就答应留了下来,不过最后的条件是所有钓来的鱼归我们所有。

我们是无知的少年,无知的有点可怕。钓鱼是我们最擅长的技能之一,整天生活在老师的训斥之下的我们,这次也有机会当了一次老师。我们模仿着老师姿态,声音也变得欲扬顿挫起来,全然忘记了对“弱者”的怜悯,又或是对一个长辈最起码的尊重。说起来那天也奇怪,与往常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偏偏就是没有鱼上钩。我们时常想象着命运的变化无常,这无常却发生在了我们的身上。默默地祈祷,忍受着太阳的煎熬,至始至终也只钓到了几条约莫一寸长的小鱼,看起来都有点寒碜。太阳也在在悄悄地离去,我们却浑然不知,直到发现怒气冲冲的家长跑过来,我们知道要出事了。事实上却来了一个180°的大转弯,看着他们笑盈盈的过来,我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笑容下面的刀子。“刘老师,你怎么在这呢?”我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我不想呆在学校,就一个人跑了出来。”顿时,我们都傻了眼。他是新来的老师,刚调到这个学校不久,据说是因为和上一个学校的校长起了冲突,才被降职到这里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令我们印象深刻的是,回到家,我们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家长的责备。

快要开学了,我们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世间的巧合总是不在下面窃窃私语,他在课堂上做着自我介绍。他看起来很平静,我们却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开学第一课啥都没上,就开始鼓励我们趁现在一定要多看各类书籍,然后每周写一篇读后感。这真是个奇葩。我不知道在课堂上读了多少本小说,至今我还能想起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阿飞,林诗音,和多情的李寻欢以及他的快刀。事实上是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我们,还大张旗鼓的鼓励我们去写,每逢这个时候他就趴在讲台上的桌子练习书法,我觉得他的世界里只有书法。他那认真专注的样子,我现在想起还能升起满满感动。不得不说,得意的地方只能有某一方面,情场里一片荒芜。他办公室的后门上用毛笔写的“我要结婚!!!”,这就足以证明。直白,简单,粗暴。他是这个学校里最不一样的老师,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教育方式,颠覆了人们对守旧派老师的认知。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个世界需要有不一样想法的人,需要又不一样样子的声音,正是他们的存在才让这个世界变得丰富多彩。

在我的心中,我一直认为他是最好的老师。恰巧教师节这天,我想把它写下来送给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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