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来北京了?”
“你不知道啊?他跳槽到了北京的一个公司,听说薪水蛮不错的。”
“我真不知道……”
三年前,我们大学毕业,一个留在了北京,一个回到了家乡。别误会,我们不是恋人,曾经也不是,好像我们都知道不是同一个城市的我们注定走不到一起,一毕业就该各奔东西。
所以我们都不曾尝试,或者说是我不敢去尝试。
第一次遇到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不是那种一出场就自带bgm的人,也没有那种阳光打在脸上就英气逼人的外貌。所以我喜欢他哪一点呢?大概是相处四年的点点滴滴吧。
社团招新那一年,我们俩都进了编辑部。我是那种人称“文艺小清新”的少女,通俗一些说就是写的文章能让你看起来像吃酸梅一样酸一天。而他呢?不好意思,机智起来让人害怕。我们编辑部一切人物采访、时评类文章统统交给他,因为他总能一句话找到重点。
小打小闹的第一年,由于同一个专业又同一个专业我们已经熟悉得不像话。我是那种和陌生人在一起不会主动说一句话的人,所以时常被别人冠以高冷这样的称号。但是,一旦熟悉起来,绝对的中二少女。会在一起唱KTV的时候不合时宜的点一首《皮皮虾,我们走》;会在部门聚会时不顾形象的直接从别人碗里抢吃的;会在一起聊天时怼起人来妙语连珠。
所以这一年里我们相处的格外好,好到室友们一致认为我们在谈恋爱。不过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两个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同样的喜欢写作、同样的喜欢看《东野圭吾》的小说、同样的爱打篮球、同样的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大概我们这种相处模式叫做知己,久处不厌。
但我不否认我喜欢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大二那年和他一起去采访外系师兄的时候。我们约了师兄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店,时间是下午2:00。那是夏天的时候,2:00的太阳能把人烤出油来,我一边打着伞一边抱怨这该死的天气,伞的高度刚好遮住了我的一部分视线,过马路时一辆车抢道。反应过来的我一个踉跄下意识往后退,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而他右手自然的搂住我的腰带我向后再退了一些,避开紧跟在后面的车。
心跳自然的漏了一拍。
好像什么都没变化,也许他习惯了我们平时的小打小闹,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可以于我而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我的家教很严,爸妈甚至不让我在大学谈恋爱,所以在这之前我自然没有想过大学恋爱这个问题。但是在这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依赖上这种被照顾的感觉了。
出门采访他拿相机我拿录音笔,打车回来他帮我开车门,回来太晚会把我送到宿舍楼下再走,曾经的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刻都应该是恋人的专利。
后来我试探性的问他,大学毕业后想留在北京么?他说应该不会,作为家中的长子父母都希望他回家。于是从此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我也不舍得北京,不舍得我的父母。
后来依旧简简单单又或者偷偷摸摸过了一年,一切好像都没变,只有我知道自己有些时候会红了脸、有些时候会发了呆。
大四我们都退了社团开始考研,每天不再有见面的时候,因为考研的时候我们都是一个宿舍一起作战。再然后,我们竟然就要毕业了。
毕业走红毯那天,我收到了很多朋友的花。他的那一束是最后送来的,我嘲笑他是不是给别的妹子送花去了所以来晚了。他笑了笑,说了句:“我要回家了,明天就走。”
眼泪就那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笑僵在脸上,说:“那再见。”然后双手抱住了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你的胸膛依旧那么有安全感。”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一把擦去眼泪。他也抱住了我,说了句“再见”。
第二天我去送了他,站在他的一群哥们中,远远挥了挥手。
三年的时光,我做了一家公司的产品经理,每天忙忙碌碌倒也显得充实,大学的写作技能也给我的工作带来了不少帮助。和别的父母不同,我的爸妈从未催我找过男朋友,我自己好像也忘了这一茬。只是有时候收到大学朋友的结婚请帖会突然一愣,看到朋友朋友圈晒娃突然有点羡慕孩子的可爱。
三年里,我们保持着联系,偶尔分享一些工作生活上的小烦心事,不过频率维持在一个月一次,我们都太忙,也少了太多相似的生活。
――想去母校走一走嘛?今天下午2:00。
突然收到他发来的消息,而且是短信不是微信,在被告知他来北京工作后的一个周六,在我辗转反侧了几个夜晚想要问一句“听说你来北京了?”这句话之后。
――好呀,所以你要来我家楼下接我么?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去接你,把你的住址告诉我吧。
电话里隔了很多年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心跳好像又漏了一拍。
此刻,我躺在他的怀里写着这篇文章,辛福得好像这七年我们每一天都在一起。
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来?
他说:“三年前,我本已经拿到了北京公司的offer准备留在这里就向你告白,可是家母病重一个电话我只能丢下所有回去。三年后,弟弟已经大学毕业留在家乡工作,我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弟弟可帮我分担起照顾家的重担,也庆幸这三年里你未嫁他人。”
我从不怨他未将我放在第一,因为我明白父母的重量,我也欣喜我曾差一点成为他留在北京的理由。时光对我们足够友好,让我在失去三年后依旧能拥有他,那个不确定的回答,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