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千禧年,末日论总是会盛行一时,在一个新千年和下一个新千年交替的时候,人们带着对过去的不舍与对未知的恐惧,在惶恐和混乱中进入新阶段的生活。
世界的末日是怎样的?现代的我们依然无从知晓,甚至无从预言。世界在这一个千年里的进步变幻莫测,二十年前的我们无法想象二十年后的我们的智能手机会成为生活中最重要的工具和伙伴,也无法想象粉丝经济的时代是怎样的光景。
无法想象,却并不妨碍我们创作出各种各样的末日文学来满足我们的末世情结。荧屏上各种各样的影视作品正是这样层出不穷。《流浪地球》这部科幻小说,描写的也正是这样的末日景象。
太阳,作为一颗恒星,在星体内部的每个气体原子的运动,分离,碰撞,排斥,靠拢中,度过了他漫长的青年期和中年期,它不断收缩,温度越来越高,物质越来越密,恒星内部慢慢演变,不断地氢变和氦变,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供应着整个太阳系的行星的运行。然而,作为一颗恒星,终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整个恒星最后一次巨大爆炸,会抛出大量的物质。红巨星,这就是恒星的终点与归宿。
如果没有太阳,我们的世界会失去光,热,与能量。天地会一片黑暗,气温下降,一派肃杀。万物不再生长,恐惧和绝望将笼罩大地。如果太阳走向它的终点,则会抛出巨大的能量,使得太阳迅速膨胀,吞没水星、金星和地球。地球会瞬间汽化,一切化为乌有。
而人类,面对这样的已成定局的命运,自然不会任凭其摆布。这就有了“流浪地球”的计划——让地球整个星球脱离太阳系,去往半人马座的比邻星,去安一个新家。
人类的逃亡分为五步:第一步,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停止转动,使发动机喷口固定在地球运行的反方向;第二步,全功率开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加速到逃逸速度,飞出太阳系;第三步,在外太空继续加速,飞向比邻星;第四步,在中途使地球重新自转,掉转发动机方向,开始减速;第五步,地球泊入比邻星轨道,成为这颗恒星的卫星。人们把这五步分别称为刹车时代、逃逸时代、流浪时代Ⅰ(加速)、流浪时代Ⅱ(减速)、新太阳时代。
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人们在死亡的考验与虚幻的安全感之间摇摆不定:远日点与近日点的交替更迭,岩浆渗入灾难频繁发生,穿越小行星带的披荆斩棘,与巨大木星擦身而过,在茫茫宇宙中穿行,向着未来到渺茫的目标行进。
这种极端的环境,让整个人类的三观完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除了生与死,没有什么是值得关心的。
死亡的威胁和逃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除了当前太阳的状态和地球的位置,没有什么能真正引起他们的注意并打动他们了。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关注,渐渐从本质上改变了人类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生活,对于爱情这类东西,他们只是用余光瞥一下而已,就像赌徒在盯着轮盘的间隙抓住几秒钟喝口水一样。
在教育上,学校教育都集中在理工科上,艺术和哲学之类的教育已压缩到最少,因为人类没有这样的闲心去追求艺术与美。在宗教上,地球上所有的宗教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没有任何的救世主有显示神迹来拯救地球,或者说,人类的宗教只剩下了一个,科学技术。在道德上来说,一方面,及时行乐主义成为生活的准则,“每个人都在不顾一切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另一方面,生存的秩序也依然井然有序,面对灾难,人们按照年龄从小到大的顺序,绝对服从,年纪大的人会被舍弃掉,并由抽签决定生育权,种族的延续压倒了人文主义成为了新的秩序中心。
这是末日时代的人类心理状态和精神生活,细节可能未必精准,但宏观角度来看,也许无比贴近真实。
然而,人类的群体本质并没有改变,谣言与恐惧相伴而生,如同硬币的一体两面。每次在靠近近日点时,都会有时间来不及的谣言爆发出来。在太阳最后一次爆发之前,更是出现了全世界范围的大规模叛乱。社会感染在这个即将脱离太阳系的情境中,人们的情绪激荡反复,爆发了开来。五千人的死刑,对于大众来说,憎恨的情绪是无比真实的。
虽然随后的太阳氦变给了大众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让地球继续朝着预定的轨道流浪了下去,但是在长达2400年的宇宙流浪中,这样的群体影响与社会感染事件也绝不会仅此一次。地球是否能按照预定的计划,到达新的家园?在流浪的旅途上,还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人类最终是否能沐浴在新的太阳下,重新开始黄金时代的生活?作者在流浪时代来临之际就结束了本篇的叙述,留下了我们读者自由遐想。这大概就是科幻小说的魅力吧。
本书虽然是以个人的第一视角来叙述,却着笔于宏观社会,展现的是整个群体的生存状态,社会秩序,心态变化等等,将一副末日的画卷展现在我们面前。
幸好,书中关于末日的景象没有仅仅停留在那些让人惊心动魄的事件上。在地球穿越火星轨道的时候,书里写到,太阳的临近,让地表的气温适宜,人们纷纷离开地下,到地面上旅行,而地球上其他的生命也纷纷迸发绽放。
回家的路上,我们看到荒芜已久的大地上,野草在大片大片地钻出地面,各种花朵在怒放,嫩叶给枯死的森林披上绿装……所有的生命都在抓紧时间焕发着活力。
就像书里写的“只要那希望的蓝光还亮着,我们就都能活下去。”
久雨初晴,看着太阳,突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活在这个尚算年轻的宇宙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