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们小的时候,虽然父母工作都很忙,但我们仍然有很多和父母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像现在的子女,会早早离开父母去寄宿学校读书,晚的初中、高中,早些的小学就去寄读了。
我总觉得过早离开父母,过早地就缺乏对家庭温暖的感受,会在日后自觉不自觉地落下后遗症---淡漠亲情。
现在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比我们那时少了很多,就算周末或者假期,好不容易孩子在家了,要不是上这样那样的课外班,就是和同学外出玩耍,就算不出门,也多半窝在自己房里,玩电脑玩手机,很少和父母交流,就算交流也很少,三言两语,问多了他会不耐烦,说多了会嫌你罗嗦,总之,他们没有兴趣和自己的父母说话,并缺乏对长辈应有的尊重。我说的这种情形,多半发生在城市的独生子女家庭,并且家庭经济状况越好,这种现象越严重,这是一种可怕的悲哀。
那时没有电视机,更没有电脑、手机可玩,每天的吃饭时间,特别是晚餐,桌上摆着两三样简单的素菜(肉不是经常能吃到的),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一边说些各自看到或听到的有趣或无趣的事情,父母有时会说些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则谈小孩子间的事情,总之没有主题,但那其乐融融的感觉,却像一条看不见的纽带,把我们一家的亲情,紧紧地连接着缠绕着。
印象中父母讲得最多的就是我在幼儿园的各种趣事和送我上幼儿园的情景,讲的语气充满慈祥和爱,虽然他们讲了无数次,我也听了无数次,但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是罗嗦,反而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并从中一次次感受着浓浓的爱和亲情。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我两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都很忙,还都要上夜班,加上又有了弟弟,而早产的弟弟从小就体弱多病,外婆照顾不了两个孙子,所以父母不得不忍痛把我送进了全托的幼儿园。
每个星期天的下午,通常是父亲送我回幼儿园,父亲牵着我的小手,走完我们家前面的路要拐进幼儿园那条街的时候,我就会小声说“爸爸,我想吃烤红薯……”,我知道在父母单位的门口总有卖烤红薯的,离这里也不远,然后爸爸就会带着我走到那卖红薯的地方,买一个烤得软软的,掰开里面红彤彤冒着热气的红薯,爸爸看着我慢慢的吃,一边又往幼儿园方向走,当然走得也很慢,快走近了,我又会仰起小小的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父亲,怯生生地说“爸爸,我还想吃酸辣挂面……”,那时的成都小天竺街有一家小面馆的酸辣面好吃得不得了,是我们一家经常去的地方,离幼儿园相对要远些,父亲肯定看出来我未必真的想吃,而只是在拖延去幼儿园的时间,但他总是很顺从很爱怜的看着我笑笑,然后把我一把抱起来,大步向那家面馆走去。
这个时候我就会很满足地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感受着父亲的爱,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最后,我们还是走到了幼儿园的门口了,这时我已无计可施只会流着眼泪不舍的一遍一遍恳求地看着父亲的眼睛说“爸爸,星期六你早点来接我……早点来接我好不好?”,看到父亲慎重的点点头,亲亲我的小脸,把我放下来,然后我才会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幼儿园……
父亲每次说到这里,我知道他眼睛也是湿湿的,语气满是心疼。小时候,在我和弟弟之间,我一直觉得父亲对我似乎更加偏爱,我也是格外的依恋父亲。
其实,父母对我们姐弟都是爱的,记得母亲是这样描述他们每次来幼儿园接我时的情形:每周六下午,幼儿园会早早的让每个小朋友把小手儿洗得干干净净的穿戴整齐,然后一排一排坐在幼儿园门旁坝子里的小凳子上,每个小脑袋都在急切的向门口张望,当有家长出现在门口时,小朋友就齐拍小手,并拖着嗓子齐声唱道“哪个的爸爸(妈妈)来了,哪个的爸爸(妈妈)来了”,然后那个幸运的小朋友就会在同伴羡慕的目光中站起来,跑向自己的父母,而每次我看见自己父母的时候,我的眼睛都会立刻发红,然后小脸也会涨得通红,总之,跑着扑进他们的怀里好半天都不愿把头抬起来。
那时候,每每聆听着父母的声音,就感受着他们浓浓的爱,也让我们对父母充满着依恋和敬重。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听父母的话,父母在我们眼里的权威,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算有时我们认为他们说得不对,我们通常不会当面反对,最多就是背后小声嘀咕几句而已。
这几乎是我们这代人的特点,我从不认为我们之所以这样,是不会思考和没有自己的观点的表现,也不认为,这就是社会发展到今天的必然结果,我们只是更懂得尊重父母,更能体恤做父母的不易和艰辛。